双城“穿越”

成都日报 2019-09-23 01:33 大字

饭宝(青羊区)

我很喜欢一部电影《星际穿越》,抛开科幻冒险的内容,我只觉得《星际穿越》实际上在讲一个父亲和女儿的故事。

父亲置身在时空错乱的太空中,争分夺秒地去完成任务,他只是想尽快回家,兑现对女儿的承诺。而女儿却用了毕生的时间寻找着父亲的踪迹。父亲在另一个时空里,想尽办法给予女儿指引。终于,在女儿弥留之际,父亲和女儿相见了。是怎样强大的力量,让父女俩能突破时间与空间的隔绝限制?

爱是一种力量,能让我们超越时空的维度来感知它的存在。这种爱,让我在那个黑暗狭小的空间里,几度落泪。我想到我和父亲也有着这样一段双城“穿越”的故事,并且这个故事在我成长成熟的很多年里,依然在续写着。

我念大学找工作都在成都,7年前也彻底地在成都安了家。父亲则一直待在重庆。读书那会,父亲到我的大学只去过两次,一次是开学的时候送我,另一次是大学要毕业了,来成都当面问问我工作实习的情况。

成都和重庆邻近,自然交通便捷。读大学时,我就经常回去。有时候上午上着课,下午和第二天没课,就立马买一张火车票回到重庆,就在这两个城市中间来回“穿越”,乐不可支。如今我成家立业了,要忙工作,也要忙家务事,于是父亲倒开始“穿越”起来。

父亲五十多岁了,事业也从一个顶点开始慢慢往下走。我知道父亲退居二线的那种失落,但他却说:“空闲一点岂不是更好,有更多时间来成都。”想想也是,父亲会有更多的时间来“穿越”,周五下午就买了动车票,周日又回重庆了。如此悠闲的周末是前几年想都不敢想的,那时也是他说的原话:“上有老,下有小,五加二,白加黑,不为过。”我担忧着父亲,从不主动提出让他来成都玩儿,想着他也许觉得忙于工作会更快乐一些吧。可父亲却经常来成都,每次来给我提大包小包的东西,有茶叶、香菇、土鸡蛋,甚至还会提10公斤重的菜籽油。某一天,我去车站接父亲,我看到他双手提着东西,还背了个包,走路的时候身体向前倾,背是弓着的,像一只大龙虾。当时我的眼泪就流下来了,想父亲是不是经常给我提太多东西就驼背了呢?他把我的家当成了最终的依靠。

4岁的时候,我就跟着父亲,和《星际穿越》里的墨菲一样,对父亲的那种依赖,不会言说,缺乏表达,只在离别时才深刻感受到不舍。成年了,愈发感知父亲的不易。一个正当盛年的男人,要忙于事业,又要照顾家庭,就像《星际穿越》的主人公库伯,要照顾好两个孩子以及已故妻子的父亲,要当好一个农场的农民,还要为了理想而前行。但世上难有两全其美的事情,当库伯选择登上宇宙飞船,飞往未知太空拯救整个人类的时候,他也失掉了同女儿一起成长的时光。于是,他只能对女儿作出承诺:我一定会回来的。

当我的父亲,为了到达事业顶峰而奋力爬行的时候,他也撇下了山脚下懵懂无知的我。而他那执着向上的行走轨迹,也只是为了给我创造一个更优越的生活环境。成年之前,我对父亲多有怨艾,然而,待到我离开有他的城市后,才发现我和父亲之间有一种时光流转也割舍不掉的情感,是爱,是信任,是理解。

而父亲如今也会用他的方式来表达对我深沉的爱。父亲愈发像《背影》里的那个步履蹒跚的老头。这个老头在月台上爬上爬下,在车站里进进出出,在城市中“穿越”来回,这一切循环往复的轨迹,只是为了和他的女儿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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