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乐队群像5秘密行动乐队吉他手方德 不会为了出名参加《乐队的夏天》
成都乐队群像5 
吉他手方德。摄影：刘杀鸡
秘密行动乐队表演中。
乐队全体成员。摄影：朱昀晔
方德在麦田音乐节演出。
乐队演出现场。摄影：蔡鸣
9月的成都烟雨濛濛。一个没有雨的日子，位于南三环的一座艺术坊四楼里，传来节奏强劲的电子音乐。在氤氲的空气中，音符震荡，动力十足。这里，成都本土乐队秘密行动正在排练，为了10月的欧洲6国演出，他们已经连续排练了两个多月。屋内，架子鼓、贝斯、键盘、吉他、音响等设备错落有致，跳动的音符浮在空中，略微亢奋地“诉说”着刚才的震撼。
秘密行动初建于2008年，正式成立于2010年。相较于那些成军二三十年的乐队“老炮儿”而言，由一帮90后组成的秘密行动，算是一个年轻的乐队。但他们“少年老成”，其扎实的音乐素养和超乎他们年龄的成熟大气，总是带给现场观众无比的震撼和惊喜。
下午四点半，随着最后一个音符落下，5个多小时的排练正式落幕。乐队成员们大都不善言辞，作为元老吉他手方德接受了封面新闻记者的采访。“要录视频吗？那我穿上外套吧，这样感觉舒服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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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音附中遇知音 高中组建秘密行动
方德本名林虹洋，因为第一把吉他买到了山 寨 ，“fender”变“fangde”，索性自我调侃，以“方德”为艺名，沿用至今。当年稚嫩的记忆，已经变成曾经的美好，再次回想，方德粲然一笑。不过，曾经年少的他，从没想过与音乐相伴。“我以前最喜欢足球。”初三那年，方德突然发现，相较于足球，他对音乐的爱好更为强烈了一些。
方德说服父母给自己报吉他学习班。“那个年代，信息不像现在发达，网上也看不到什么东西，最多就是看看电影听听歌。”吉他班旁边的音像店里，打口CD、打口磁带正流行，尖儿货就是那些欧美知名乐队，披头士、枪炮与玫瑰、林肯公园、涅槃……这些老牌硬摇滚，在方德的青春时期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16岁，方德考入四川音乐学院附中，他如饥似渴学习，苦练吉他技艺。“高二，因为学校经常举办演出，有节目就可以去报名，我就开始想搞事情了。”如果只是单纯的吉他独奏，当然没有什么优势，“你要跟别人有差别，需要有特点的表演。”于是，方德和主唱梁艺等几个同学开始互相吸引，“自动被对方的那种能量场吸引，感觉彼此臭味相投，就一起做了一个不是金属的乐队。”
这个乐队，就是秘密行动的雏形。和方德一样，乐队的主唱、鼓手、贝斯等的技术水平也都相对一般，跟成熟的乐队相比，更是相差千里。但年轻的他们初生牛犊不怕虎，“大家一边创作一边磨技术，一起慢慢成长。”那时候，乐队没有独立的排练室，他们就在学校琴房练习。“琴房不大，放了架子鼓之后就没位置了，吉他、贝斯、键盘这些，就都到走廊上弹。”他们的排练场景，也成了学校里一道特别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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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赛获2万奖金 全部投资做排练室
练习、排练、登台、演出，少年不识愁滋味，音乐成了几个年轻人的唯一兴趣。在高二后的暑假，秘密行动拿下了2009年“Asian Beat亚洲节拍”乐队大赛的西南赛区最佳乐队。为了同一个梦想，方德、梁艺他们几个人考取了同一所大学：四川音乐学院。在大学，继续挥洒着青春的荷尔蒙。2011年初秘密行动在迷笛全国校园大赛中开始真正崭露头角，年轻的他们，以令人叹为观止的优异技术发挥和高超的音乐素养，在很短的时间内得到专业音乐圈的高度认可，成为成都摇滚新一代的希望之星。
每次比赛，秘密行动都能获得一笔奖金，虽然不多，但也足够为乐队置办一些设备了。“我们很少去分这些奖金，都投资在乐队上。”大一上学期，秘密行动参加比赛获得了两万块奖金，扣了税之后，还有一万多。这笔钱如果四个人分了，对于只是大学生的他们而言，是一笔不菲的收入。但他们决定用这笔钱做排练室。“我们在川音后面的农村租了一个铺面，然后装修，把那个钱全部花掉了。”
和大多数乐队一样，成立之初的秘密行动也曾经历过一些艰辛，比如租来的铺面没有空调，装修成排练室之后，剩下的钱只够买个小功率的空调，以至于房间冬冷夏热；想要宣传乐队，所有的物料都得自己动手DIY，甚至演出当天还得跑去工厂打样CD，自己贴包装、压光盘、贴海报；第一次去全国巡演，买不起机票，就坐最慢最便宜火车，连吃饭都要精打细算，节约再节约。“一有钱，所有人都不分，全部拿来投资乐队。”
在秘密行动现在的排练室里，各种设备价值不菲，都是这些年大家一点一点置办起来的。
因为他们明白，只有有了独立的排练室，乐队的demo才能越出越快，写歌时间越来越多，演出也越来越多，收益也在不断增加。“这是一个良性循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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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达自我与兼容并蓄 在协作中做完美乐队
如今，秘密行动由五位乐手和来自法国的VJ组成。在外人看来，成员越多，意味着分歧越多。在秘密行动，这种分歧当然也有。但因为大家的审美一致，喜欢的音乐相同，每个人都可以兼容，然后一起创作，从而产生更加美妙的化学反应。
方德认为，对于一个乐队而言，有了“志同道合”的大方向之后，还需要“兼容并蓄”。“做乐队不可能100%坚持自己，有时候你太想表达自我，当然会吵架。而且，做到最后，你也会放弃这个作品，因为这是你私自想表达的东西，久了就不觉得它好了。”好在，秘密行动每个人的音乐偏好基本相同，“因为我们百分之六七十都是一样的，所以他可以认可我，我也是认可他的那个观念的。这种认可不是为了妥协，而是我们真的互相欣赏。”
从高中到大学，秘密行动虽然也经历过人员变迁，但他们对音乐的坚持始终没变。“我觉得，‘独特’挺重要的，不管什么艺术，只要是创造类的，那些东西不管是谁什么发明或什么音乐类型，你越独特、越明显越不可替代。不可替代就代表仅此一家，这就是你的价值。独特换成另一种说法，就是自我风格，不是那么大众口味。”
2012年之后，秘密行动开始摒弃以往偏舞曲化和流行摇滚化的音乐风格，探寻一种低迷却饱含力量能够融合真实乐器和电子乐的音乐。这种转变，让他们褪掉了音乐中的少年稚气。同时乐队对各种音色、乐器技巧的运用和乐队现场的完成度、整体把控能力时常让不少老乐队都羡慕不已自叹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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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力派黑马 专心筹备欧洲6国演出
2013年10月秘密行动联手成都小酒馆、NEWNOISE厂牌推出自己的首张实体EP《奇怪的老式娱乐》，收录风格转型后的6首曲目。同年10月展开了乐队的第一次全国巡演。如今，秘密行动正在准备今年10月份的欧洲巡演，这次，他们将作为老牌乐队NEW ORDER的巡演嘉宾，在欧洲6国展现中国乐队的魅力。
三个月前，当这个消息刚刚传来时，秘密行动认为这“就是一场不敢做的梦”。哪怕已经排练了两个多月，他们仍时不时地告诫自己：不可得意忘形，要保持对舞台的敬畏，做好一切准备。“我们以前很喜欢冒险，新的歌写出来之后，经常在现场唱的时候，改成不同版本，实验性比较强。但这次我们欧洲的制作人要求不要冒险。所以现在排练，主要就是把已经比较成熟的、有把握的作品拿出来再完善一下，使之比之前的水准更高。”
60多天超过400个小时的周而复始，方德从没觉得排练是一件枯燥无味的事情，“这是一辈子要做的事业，做乐队，做艺术，就是我们的职责，不能有半点懈怠。因为情绪、感官上的东西，会通过音乐呈现出来，这个造不了假。比如你今天慵懒一点，哪怕你的技术上100%正确，但如果情绪不对，观众一听就能听出来，感觉不对。”
这种反复、密集、高强度的排练，是秘密行动自己对自己的要求，甚至越临近演出，他们越觉得时间紧迫。方德用“自私”来总结这种“自虐”：“我觉得‘自私’很好，‘自私’的力量很大——自己私心里，就要实现它，实现自己私人的、很大的愿望。但放在群体中，‘自私’就是贬义词。”哪怕大家都说自己好、没问题，方德也会“自私”地去想一下自己的音乐到底有没有问题。
这种自我挑剔、追求完美的“自私”，让秘密行动毙掉了不少歌曲，“光是成型了的歌，都能做三四张专辑了，还有一些有了想法、旋律或者歌词，但没成型的歌，就更多了。”
秘密行动的音乐表达宽泛，大到宇宙，小到昆虫都是他们的能量场。“我们的音乐有抽象的力量。我最喜欢科幻小说给人带来的那种宇宙深处的孤独的感觉，所以我们传达的东西很多都是那种不想说得太具体太直白的内容，这就是电子乐魅力的一种吧。”
因为秘密行动的歌曲大都是英文歌，也让不少人猜测他们是不是为了进军国际市场。对于这个问题，方德笑言：“并不是。只是英文的歌听起来音乐更柔和一些。我们还没有找到最好的方式来表达中文，而且，创作中文歌真的需要写得非常好，因为汉字浓缩了汉语的智慧，歌词的表达也更复杂一些，还需要再探索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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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队出圈尚早 不会参加《乐队的夏天》
《乐队的夏天》让很多人看到了乐队文化，甚至不少乐队因此名声大噪、身价倍增。但秘密行动并不打算参加这类节目。“现在有很多乐队去报名第二季，我们几个商量了一下，决定不参加。因为我们追求的成功不只是赚钱，我们追求乐队的成功，更追求艺术的成功。”
在方德看来，有的乐队因为综艺节目成名之后，接了很多不符合自身定位的商业代言。“如果你突然出名了，然后有那么多商业的东西能来找你，你真的能保持跟原来一样？你明明是特别酷的、很有态度的乐队，扔给你什么你就打广告，你这种态度说明了你并不尊重自己。”
有的乐队成名之后，方德再去看他们的现场演出，“现场变成了网红景点，不管是不是乐迷，进去听两首歌，拍照、发个朋友圈打个卡就可以了。然后出去还说：‘在外面听也不错’。你终于做成了梦想中的演出，但下面一大半人是来打卡的，要我肯定就疯了。”
在方德看来，如果不按照自己有把握的方式去发展的话，最后会成为自己不想成为的人。“我觉得人生最大最恐怖的事情就是，你到后面已经没有办法成为你原本想成为的样子了。所以现在就应该经常把自己放到未来去投看一下，一定要很真诚地面对自己。”
封面新闻记者 荀超
图片除署名外均由受访者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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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都新闻，新鲜有料。可以走尽是天涯，难以品尽是故乡。距离成都再远也不是问题。世界很大，期待在此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