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有个三星堆(二)
2016年11月14日(农历十月十五)霾
《左传》说“国之大事,在祀与戎。”三星堆文明最突出的特点是“祀”而不“戎”。更为可贵的是,在三星堆整套礼乐制度和祭祀章程中,没有血腥屠杀,没有人牲。与同时代的中原商周奴隶殉葬与人牲活祭文化相比,是多么了不起的人性彰显。
如果说三星堆、金沙出土的象牙可能是成都平原的本土大象,那海贝毫无疑问地一定来自海洋。“海贝”彻底颠覆了中原语境中对成都的传统定义。它不是塞国,不封闭自守,而是率先开放的内陆城市。
“古蜀文化是开放交流的文化”,这是所有巴蜀文化学者们的共识,我想他们大多基于这些海贝吧。
三星堆一期—宝墩—三星堆二三期青铜时代—金沙、十二桥—成都商业街,古蜀文化一路走来,直至前316年司马错灭蜀融入汉文化圈,在这条历史脉络的粗线条中,三星堆青铜文明这个细节的到来和消逝却很突兀——来时如电视剧中插播广告一样,冷不丁的吓人一跳:中国大地此前就没见过如此风格、造型迥异的青铜器;去时如一泓流动的清泉突然出现漩涡,陡然把三星堆卷入历史暗河。
在一号馆那株花10年时间才成功修复的青铜神树下,我的思维开始回旋打结。
“这株青铜神树比我国所有青铜器国宝更具特色”,铸于“神山之巅”,树分三层九枝,上栖9只神鸟,运用当时最先进的分段铸造工艺做成,集青铜工艺之大成,古蜀人就这样沟通天地人神……
“等我一下,导游”,什么扶桑、若木、建木?
看着这蛇和鸟,思维老是岔开导游的讲解,走向异域的宇宙树。
斯拉夫神话中的宇宙树,是长在布扬岛中间的一棵四季常青的橡树。岛上汇聚了大自然所有的创造力量、世间所有的奇异之物,树上有未卜先知的人面鸟。树旁有块神奇灵石,灵石下暗藏全部地力。灵石四周盘绕着加拉腓纳蛇,谁向动物和飞鸟下手,它就咬谁。
斯拉夫人也崇拜太阳。“巴蜀图语”中的“⊙”即“日”,金沙遗址的那个惊艳而充满动感的太阳神鸟金箔,也是太阳。他们有着相同语境:鸟是人类抵达太阳的载体。
导游走了,我还在青铜神树前发呆:神树崇拜所折射的是远古文明——天人感应的宇宙观,西方《圣经》、古印度《吠陀经》等常常承载这种记忆。古印度神话的宇宙树,古埃及的天树,都象征登天之梯。“青铜神树是世界文明范围内神树崇拜的青铜实物标本”——从这个意义上说,古蜀早就融入甚至引领世界先进文化了!
“太阳一直不曾明白它是何等伟大,直到它射到一座房屋的侧面。”美国现代建筑师路易斯·康曾有这样的顿悟。其实,人类早就明白了太阳的伟大,光的奇秘。
进入青铜馆。忽明忽暗的光与影,再次把三星堆独立迥异的青铜器展示在我面前。虽然百思不得解,但是却百看不厌,我静静地看着他们发呆:在那林林种种、神秘诡异的青铜人、青铜神面前……凝望他们夸张的相貌,惊异于他们或巨大或微小的体量,欣赏他们写实与抽象相结合的艺术手法,体悟他们穿越时空的艺术魅力,想象他们人神沟通的庄严浪漫,祭祀场面的辉煌、隆重、温和……
每一次对视,似觉他们曾于我的梦境中出现;每一次凝望,我都会在心里微笑:古蜀人是多么浪漫,多么典雅,多么前卫啊!
“伟大的文明就应该有点神秘,幸好有个三星堆。”据说这话是余秋雨说的,我想借用这个角度,说说“幸好有个三星堆”的另一些意义。
幸好有个三星堆,古蜀历史不再是缥缈荒诞的神话,而是神秘博大、源远流长的信史。
幸好有个三星堆,作为长江文明的重要源头,古蜀地区至迟在5000年前就拥有独具特色的文化。它把成都的城市化文明向前推进了2000年;把古蜀人饲养桑蚕及制作丝绸的历史向前推进了2000年;三星堆人可能是世界上最早穿上布衣的人群。
幸好有个三星堆,古蜀不再是“不晓文字,未有礼乐”的蛮夷,而是区别于中原的另一套复杂而优雅的“礼乐”制度。
幸好有个三星堆,雄辩地证明了南丝路比张骞开辟的北丝路早一千年;古蜀不再是传统语境中的封闭保守,而开放包容,具有海纳百川的气度,百科全书式的丰厚文化内涵。
正如史学界泰斗隗瀛涛先生说:“三星堆文明无疑是辉煌的,举世瞩目的,是古蜀先民的一大杰作,是中华文明的一大骄傲。”
(熊芙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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