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佛城谍影》连载之十六 漏网之鱼落网
■朱仲祥
这个紧急情报传来，无疑是扔向夏峨峰的一颗炸弹，震得他头脑嗡嗡作响。
这帮别动队是怎么搞的？夏峨峰一边烧掉情报一边生着气。不过他也明白：这些天遭到熊大头行动队的跟踪追击，别动队的活动受到很大影响，出现一些疏漏也就在所难免，但这个疏漏却是致命的。目前唯一的办法就是亡羊补牢。
他迫不得已给龙游打去电话：“龙老板，听说我们在小三峡捕捉的那条鱼溜掉了……哦，这样啊。不过没关系，只要还在小溪里就好办，千万不要让他溜回江里，如果游到了三江汇合处就更难办了。对对，对待漏网之鱼要有特别的手段，不能客气。”
龙游当然明白，夏峨峰这是下追杀令了。“你说的情况我也刚知道，我们正在全力想办法捉住他，如果不行再采取‘特别手段’。”
龙游已经指示沙金荣派出所有别动队员，对三江的每个码头和出入佛城的路口，都要暗中盯守。别动队立即分成若干小组，活动在各个交通要道，张网以待。
可还是让老奸巨猾的杨舒帆钻了个空子，摸黑溜进了佛城。
昨晚，杨舒帆摸黑在树林中跑了一段后，觉得已经远离了别动队的跟踪，便在一个山洞里，提心吊胆又冷又怕地呆了一夜。天亮之后，他才根据那贪财队员的指点，弄了根树枝做拐杖，摸黑翻过那道山梁，天亮时顺龙腾江而下，乞丐似的混进城来。
第一个发现他的人就是方馨。虽然此时的杨舒帆已经胡须拉渣，蓬头垢面，但从他走路微微的外八字，方馨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她早就仔细琢磨过，这家伙混进城后，最有可能去的地方就是行政公署。
为了第一时间堵住漏网之鱼杨舒帆，所以机警的方馨从昨晚开始，就一直躲在幽兰居的窗帘背后蹲守，果然就发现了这条漏网之鱼。站岗的警察见他这副模样，立即朝他挥手驱赶，眼看就要发生争执。
方馨立即走出幽兰居，快步来到杨舒帆跟前，一脸惊喜：“这不是杨大哥吗？”
“小方？”杨舒帆更是喜出望外。
“特派员，这里不可久留，地下党知道你进城了，这里是盯防的重点。”方馨连哄带骗，将他迅速带离行署大门。
“你肯定没吃饭。走，我为你接风。”
“谢谢！”杨舒帆跟着方馨，来到大渡河边的薛涛饭店。
杨舒帆也是嘴馋了，面对一桌子菜狼吞虎咽。方馨借口去洗手间，用酒店的电话打给夏峨峰：“‘漏网之鱼’已游进城里来了，请速来薛涛饭店。”
神经紧绷的夏峨峰一听，一阵风似的赶来，沉稳地走进包间，笑着伸出手去：“你好特派员，川西特委情报处长、万县老乡夏峨峰向你问好。”
杨舒帆一听大惊失色。夏峨峰砍杀自己后，连夜逃离老家，后来参加了共产党，这情况他早就知道。再一看眼前的夏峨峰，一字胡须，黑框眼镜，分明就是另一个自己。老奸巨猾的杨舒帆立即意识到：是这位老乡顶替了自己，眼下已没有了自己存在的空间。
夏峨峰斟满酒杯，“来，同乡，为我们的重逢干杯。”
杨舒帆晃动着酒杯干了，把探询的目光投向方馨，见方馨望着他似笑非笑，没有答案也是答案。
杨舒帆感到绝望，马上就要夺窗而逃。
方馨大呼一声：“特派员请留步。”
杨舒帆以为还有转机，本能地回过头来，没想方馨举起了西洋伞，伞开刀出。这家伙被利刃刺中胸部，慢慢瘫软在地，却又朝二位翻着白眼，一副很不甘心的样子。他挣扎着把头转向方馨，艰难地问：“方馨你、你是……”
方馨一边收拢西洋伞一边冷笑着说：“我就是他们一直追查的那只‘小鸽子’。”
“小鸽子？你、你是……？”杨舒帆翻了翻白眼，一命归西。
夏峨峰朝死去的杨舒帆笑笑说：“杨兄就不要怪我心狠手毒哟。本来是让你在山里享清闲的，你非要跑到佛城来捣乱。”说着，他轻轻推开临河的花格窗户，用力抱起杨舒帆的死尸扔进河水之中。
由于冬天江水枯竭，杨舒帆的死尸并没有冲远。次日熊大头的行动队，在江对岸的大佛脚下，意外发现了那具尸体。只是经过一夜浸泡，死尸的面目有些变形走样。
“大头，你能够确定这个人，就是别动队关押的那个人吗？”石岩问。
“头儿，不能确定。关押的屋子光线昏暗，加上那天是匆匆一瞥。”
石岩自以为洞若神明，“我们设想一下，这个人，这个人就是小屋里秘密关押的那个人，被别动队杀害后抛尸龙腾江，冲到了下游的大佛脚下。”
“头儿英明，完全有这种可能。”熊大头使劲点头。
石岩似乎透过照片看到了另一个人，现在的特派员杨舒帆，凭着直觉认定两个人之间存在某种关联。但仅仅是直觉，还不足为凭。
但形势的发展容不得他多想，成都已经宣告解放了。接着，战争的锋芒直逼嘉乐。
古老的万佛寺里，第二次嘉乐防御联席会议召开了。
雷崇禄、石岩，以及丁振和另外的335师二团、三团团长，包括李连清、秦天浩，各怀心事地坐在会议桌四周。
童之林指着军事防御图说，“各位，省城乃至川西平原丢失后，现在嘉乐的形势很严峻。具体讲，来自成都和重庆方向的共军，向嘉乐地区合围，我们将会四面受敌。特别值得注意的是，我们第一道防线的十来个军事防御点，目前已经明明白白地暴露，我们精心布局的‘锁钥计划’，正在面临严峻考验。”
石岩立即指出：“这是否可以认为，有人泄露了‘锁钥计划’的机密？”
夏峨峰马上招呼道：“这个事情会后再说。”
童之林继续讲：“我们还是要按照既定方针，把第一道防线作为当务之急切实加强，把第二道防线作为战略屏障严阵以待，充分利用龙腾江天堑，拒敌于佛城之外。”
夏峨峰鼓掌道：“童将军思路清晰，计划周密。只要我们积极备战，严阵以待，就有取胜之希望。”
会议结束后，童之林独坐在师部。他忽然想起了石岩的怀疑，马上走进机要室，叫李海棠打开保险柜。他看见那份“锁钥计划”，安然无恙地躺在那里，不由得摇摇头。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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