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丁浩然些许小事

四川经济日报 2019-05-24 06:26 大字

□ 李桅(成都)

丁浩然(前排中)与战友在罗布泊

丁浩然译著的《矿物学教程》

丁者,汉子也!新疆当地话所谓儿子娃娃是也!亚圣说,他善养浩然之气。浩然之气者何?亚圣曰,其为气也,至大至刚,塞于天地之间也。二木夫子曰,浩然之气者,正气是也。浮休道人在《正气歌》中开篇即激昂地咏道,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故丁浩然者,个子虽小,却是一位顶天立地的有着浩然正气的在我国国防科研事业中立过大功的儿子娃娃!丁总是搞地质的,正好行走于天地之间呢!

到马兰后,从一些老同志的口中,即知道了一些关于丁总的逸闻轶事。特别是在钻探锻炼后,到了研究室,正好与临川的刘名福兄住在一起。名福兄是一个博学的人,于文史哲方面亦有相当的爱好。部里另外一个研究室,新同志到室里一般都会给他们指定一个老同志带。新同志一般会把带他这个老同志叫师傅。我们室没有这个习惯。但在我的心里,实际上早已把名福兄当成了我的师傅。

在马兰,我所知道的许多关于丁总的一些光辉事迹,大多是名福兄告诉我的。比如,丁总从地方到部队时,级别、资历、职称等就已经很高了,在后来授军衔时都没办法给他授了。比如,丁总军容风纪做得很好,风纪扣扣得很严实,背包包时总会严格按照条令左肩右斜。比如,名福兄曾听室里的老主任褚玉成高工说,他们当年在兰大上学时,所用的教材就有丁总著的(后来在网上查到一本丁总译的苏联地质学家、矿物学家,苏联科学院院士,斯大林奖金获得者А. Г.别捷赫金写的《矿物学教程》,上个世纪五十年代初由商务印书馆出版,后来地质出版社也再版过)。比如,丁总虽然已经“官”很大了,但是从没有架子,不讲究待遇,进场区执行任务时总是在营门口去搭便车,有次遇到基地领导,为此部里领导还挨了 。等等。

比丁总都要晚一代的基地老地质专家,比如说褚主任、黄水潮总工等,在我到部里时,他们都快退休了。因为丁总是老前辈,也早已退休了。所以,心中虽然很有些想见见丁总的念头,但好像这种想法是实现不了的,就把这种念头似乎永远地埋在了心里。

到室里后,正赶上室里和新疆一区调合作进行一项1:50000的区调项目。为了保证项目的质量,刚开始进行的时候,室里还把褚主任从西安请回来带了我们好长一段时间。最后项目完成的时候,这时褚主任应该已经退休了,又把褚主任请回来,才保证了项目较好完工。在与褚主任一起工作的时间里,也听褚主任讲了好些关于丁总的事。只是很遗憾,大多都记不太清了。大概主要讲的就是那时为了任务的需要,基地从长春地院将已是教研室主任的丁总调来,组建了地质研究室。那时的褚主任他们也刚好从大学毕业分到基地。估计也是为了任务的需要,为了组建地质室的需要,基地才从地方高校中招收了他们这些地质专业的大学生。褚主任的感觉,他们的成长就是丁总带出来的。大概丁总也是褚主任的“师傅”了吧。

后来有一次与现在南京工作的陈涛兄等陪褚主任到红山。过褚主任他们当年研究室的办公楼时,他曾说,你们现在这些大学生真是幸福啊!你们一来就可以做技术工作,我们当时到红山后,还放了好长一段时间的羊,才有机会回到研究室工作。还说,他们第一晚到红山后,因是晚上,下车后看到满眼的灯光,还以为是大城市,结果第二天早上一起来,才发现部队竟然是在山沟沟里。可惜的是,当我转业回成都后,有次有个师弟来看我,当我问起褚主任的情况时,他说褚主任已经牺牲了。那时,褚主任已七十好几的人了,为了祖国的国防科研试验任务,又回到战斗岗位,结果在野外出了车祸,牺牲在了昆仑山上。

由李雪健、李幼斌等主演的,反映我国第一颗原子弹爆炸的电影《横空出世》,片名即来自于毛主席咏昆仑的词句“横空出世,莽昆仑,阅尽人间春色”。斯人已去,丁总还在,我们还在!昆仑山真高,雪真多,真是“周天寒彻”啊!好在,有丁总,有褚主任,有代代的马兰人包括我们马兰的地质人,终于为我们伟大的人民共和国铸就了“倚天宝剑”核盾!

过了些年,室里又有了一项新的任务。这次室里把已是古稀之年的丁总请回来了。而我正好参加了这次任务,终于有了受丁总亲炙的机会了,还有了又一次进罗布泊的机会。在野外,我们感到丁总的身体特别好,爬山时总是把我们年轻人甩出好一大截。有一次,当我们气喘吁吁地撵上丁总时,丁总站在一个小山头上,很豪气地回头对我们说,看来我在野外还可以跑十年!

丁总今年已94岁了,这些天都还在微信群里与我们聊天呢!革命人真的是永远年轻呐!

从野外归来,我们又陪丁总去了一次红山,回到他当年战斗过的地方。丁总和他的孩子们都很高兴,特别是他的孩子们都很激动。前些天,白石同志从他们马兰孩子的角度拍了部电视剧《有个地方叫马兰》,在马兰人中引起了热议。看得出来,马兰的孩子对马兰的感情是真的深啊!我的女儿也一直想回马兰看看,看看她当年读的幼儿园,看看能不能在马兰碰到她当年的玩伴或同学。我想,等她高考后,一定带她回马兰看看!

在红山,我曾问过丁总,“文革”对他有没有冲击?丁总说,当然有,因为他解放前上学时曾被登记过“三青团”,所以后来被打成了“反革命”。好像还因为从事俄语翻译,也被打成过“苏修特务”。前阵,战友群中的“古丽”大姐说,丁总的“三青团”被平反,就是她组织的。

后来,我到了部里政治部工作。在转业前,为部里组建二十周年部庆编撰和收集史料,向历代曾在部里工作过的老首长、老专家、老兵们征集文物及他们撰写的诗文等。这样,丁总将他多年来写的诗词都寄给了我。在为部庆准备资料的同时,我将丁总的诗词编辑成册,寄给了他。当时取的名字就是《丁浩然诗词集》。后来,丁总给我和毛玉康主任寄来了他的诗词集《山枫集》。我想,我大概为丁总的这本集子还是出了点力,尽了点心的吧!嘿嘿!

丁总的诗词中有一首新诗,名叫《塔克拉马干的风》,作于1984年4月。我一看就喜欢上了这首诗。不但词很美,而且道出了我们地质人的特质。所以,我在这基础上,将它改成了歌词《辛格尔的风》,由基地“文工团”的小老乡郭靖谱曲,让刚到部里的乡党小孙在部庆晚会上演唱,受到了广大官兵的好评。当时好像未征求丁总的意见,现在想来,于丁总,心里还有些愧疚之情呢。

看《浙大校友》上的一篇文章,才知道,我们浙大为咱们基地贡献了5位老总,其中有4位都是院士。他们是程开甲、吕敏、杨裕生、林俊德、丁浩然。其实,丁总按功绩和贡献,应该是能够评得上院士的。个人以为可能是我们地质学科在这个宏大的事业里,很难显现出它的地位来吧。另外,也可能与丁总的性情有关系。

搞地质的人,一般来说性格都比较好,比较豁达。人们常说天文数字一词。其实,何尝没有地质数字呢。我们地质人,在野外工作,天当床,地当房,夜里仰望星空,随便拣起一块岩石,它都是多少万年多少亿年前形成的。我们人类,我们每一个人,在它面前是多么的渺小啊!丁总就是这样一个典型的地质人的性格。他从不争名争利,只专注于工作,专心于事业,埋首于科研!湖南人的那种倔强性格,在丁总身上,都用到他的工作、事业和科研上去了。退休后的一段岁月里,丁总又专注于诗词了。

丁总是桃江的,是地莫非就是桃花源处?桃江是陆通接舆故里。丁总的确颇有些桃花源中人及隐士之祖接舆之风的。舆地一体,难怪丁总先地理,而后地质,凡事皆有因缘矣。据说接舆后来还到过峨眉仙山,在那里飞升的呢。俺家祖上太白公不但欣赏接舆,也曾于峨眉修道,企作剑仙呢。太白公曾高歌,“我本楚狂人,凤歌笑孔丘”。此我与丁总又一缘乎。

近来小区院里整了个共享书廊,为给他们捐点书和杂志,就又整理了一盘自己的藏书。又翻出了丁总的《山枫集》,又将丁总自己为集子写的前言学习了一遍。丁总的这个前言,说是前言,其实就是一篇关于诗词创作的学术论文。我发到我们马兰的诗友群中,一位老首长说,以前只知道丁总是科学家,没想丁总在诗词创作上也是一位“科学家”!

丁总是近百年人瑞的人了,万望保重!

兹咏成二诗,以颂丁总。

其一:

丁逢大事开拓功,

浩浩荡荡戈壁风;

然后归隐西影路,

先生昆仑一奇峰……

其二:

丁在君去在长沙,

浩浩湘江浩然家;

然而都是地质人,

都曾漠野观晚霞……

注一:丁浩然,男,湖南省桃江县人.1925年9月生,中共党员,军人,研究员。1950年毕业于浙江大学地理系,1950年至1952年在哈尔滨工业大学读研究生。1952年至1964年在长春地质学院工作。1964年调入核试验基地工作,历任研究所地质水文研究室主任、技术部总工程师.基地科技委委员等职。执行多次核试验任务。荣立二等功和三等功各一次。1992年经国务院批准享受政府特殊津贴,1990年退休。丁浩然同志多年从事地下核试验的地质勘查和研究工作,负责组建了研究所地质水文研究室,是我国核试验地质工作的创业者之一。他首次提出并组织实施了“地下核试验物理地址效应”这一重大研究课题,为地下核试验的安全及利用积累了丰富的经验。他走遍了核试验场区的每一个角落,把几十年的精力都倾注在“地下核试验井位规划”的蓝图中。他撰写了多部有实用价值的地质报告,主编了《地下核试验场区地质志》。获得国家和委级科技进步二等奖1项、二等奖2项。(本注摘自新浪网赵炳璞之《永远记着曾经在戈壁滩上战斗过的哈工大人》。)

注二:在君,地质界前辈丁文江先生之字也,逝于长沙。浩然老总,家桃花江,亦湘江之支流也。漠野,浩然老总之网名。老总取是名,殆记其于罗布荒漠之野外为国防事业奔走之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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