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阳百草都是药
张浩明
农历五月初五端阳节，是纪念古代大诗人屈原的日子，这个节日留下印象最深的是大小商家售卖粽子的热闹。倒转回去几十年，老成都市民过端阳虽也吃粽子、缝香囊、去九眼桥看划龙船和抢鸭子，但还有种民俗更使人难忘，因为不少上年纪的婆婆大娘笃信五月初五这天“百草都是药”。
老成都有句民谣：“吃了五月粽，才把棉衣送”。成都五月天气温暖，却并不炎热，正是大自然中各种草药旺盛生长的季节，此时采挖的草药药性最好，吃了管用。这天只要你出门，便会看见不少乡下人挑着担子，或提着个大竹篼篼，装满青幽幽、活鲜鲜的各种草药。他们走街串巷，在院落门口、菜市旁边、饭馆周围，大声吆喝：“买草药，买草药，今天百草都是药，五月初五不买点，一年到头划不着！”
出门买草药，以各家各户的婆婆奶奶最上心。她们还唠唠叨叼地说，农历四月廿八是药王菩萨的生日，隔初五只有七天，这七天药王菩萨每天洒甘露，故百草都是药，药力最神，云云。婆婆大娘结伴而行，出门很早，还挽着个小竹篮子，在卖草药的担子前拿起来看了又看，还用鼻子闻，选了这处又看那处。这选和看，主要是比较谁家草药摊摊的“把子”捆得大点。这天卖草药忌讳用秤称，因为秤钩秤砣是铁的，秤杆上斤两的记号是铜的，草药沾了“铜铁”之气，是对药王菩萨的“不敬”，药力药效也不会好。这天草药只论把卖，这捆把的大小便成了婆婆大娘细心观察之要害。如一把陈艾（艾叶）捆的是八支还是九支十支；而菖蒲由于是长条形软软的，卖药的捆的是十五十七，还是二十条；至于车前草、金钱草、夏枯草，短而蓬乱，水湿气重不好数，太婆们就拿起一把用手感觉轻重，你掂掂我试试，还要看根部泥巴的多少，最后一致决定买哪家。其实五月初五买这些草草药，最多不到一元钱。
草药买回去就挂在门框两侧，左菖蒲右陈艾，这药挂在门口有股淡淡的药香，深吸几口，感觉舒服。陈艾、菖蒲熬水洗澡有清热止痒祛湿之功效，药水熬好后的头锅水，自然先给宝贝的孙儿孙女洗，小娃娃洗了这药水澡，三伏天不长痱子。第二锅水才是大人洗，这药水洗得一家子其乐融融。如果家中媳妇女儿已怀末生，这药就一直挂门旁，或重新捆好高吊梁上，留着给孩子出生满月洗大澡用。还有其他草药买回去熬水喝，车前草、金钱草皆有利尿通淋祛湿之功效，夏枯草可治肺热咳嗽……
现今端阳这天也有人卖草药，但已成点缀，再也没有往昔“五月初五，百草皆是药”的氛围。这种民俗已渐渐消失，留下的只是满街卖粽子的吆喝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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