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 留给我的这些财富

成都商报 2019-04-07 01:01 大字

又是一年清明,也是一个追思的时节。

逝去的亲人,其实会以另一种方式继续“出现”在我们的生活中。因为跟他们相处久了,他们的行为习惯、处事方式,已经潜移默化地影响了我们。虽然他们都走了,但我们却继承了他们的行为习惯、处事方式。

他们留给后辈的,是比物质财富更贵重的精神财富,让我们内心充盈,敢于直面生活的困难。我们追思他们,也应该再次感谢他们,留给我们的这些财富。

热闹生活

婆婆告诉我 日子要热热闹闹地过

婆婆(川东叫法,也就是奶奶)是一个农村妇女,但在我心里一点都不普通。

婆婆一生过得蛮坎坷的,但她很少提这些,在我的记忆里,她总是又慈祥又好强。慈祥当然是对我们。我们姐弟三人,全是婆婆一手带大,洗衣、做饭,每天晚上带我们一起睡。弟弟最小,跟婆婆睡一头,我和姐姐就睡在婆婆脚边的另一头。可能因为被婆婆陪惯了,以至于我至今都很害怕黑夜,再热都要用被子把脸蒙上,好像只有这样才有安全感。

婆婆是一个很有仪式感的人。小时候家里并不富裕,那时也不兴过生日,但每次生日,婆婆从来不会忘记。谁的生日,谁那天早上就会被婆婆叫到身边,柔声问一句:“晓不晓得,今天你过生嘞。”然后拿出一个鸡蛋,把小寿星叫到家里的水缸前,让他(她)低着头,一边将鸡蛋在寿星脑壳上绕几圈,一边念念有词。吃早饭的时候,寿星面前,就会有一个热乎乎的煮鸡蛋,上面还有一个大大的红点点。当然,不过生的那两个,也不会眼巴巴干看着,婆婆也会给一人一个煮鸡蛋,只是上面的红点点就没有了。没有红点点也没关系呀,只要有吃的就好了。我们三个热乎乎地吃着,婆婆就站在边上说:“你们是三姊妹,有啥子东西要一起吃,以后长大了,有啥子事情也要一起干,要互相帮忙。”

那时候如果哪家杀猪,婆婆也会提前给人家说:“留一副猪肝给我们哈。”是的,我爸超爱吃猪肝,炒猪肝、猪肝汤,怎么吃怎么香。到后来,附近的人都不需要婆婆说了,杀了猪都会主动把猪肝给我们留起。我一直以为我们家很有钱,是啊,在上世纪80年代,能够时不时吃上猪肉猪肝的,那绝对是有钱人啊。但我其实不知道,那是婆婆心疼爸,心疼我们三姊妹。我无意中听到她跟邻居说:“我们家三个娃儿都在读书,费神,必须弄点好的给他们补补。”

逢年过节,婆婆更是早早准备。春节的汤圆端午的粽子中秋的糍粑,一个也不会落下。她常说:“你们都这么小,如果不弄点这些,你们看到别人吃,好造孽嘛。”所以就算是过年的苞谷籽,她都要专门抽一天下午,给我们炒一大袋子。至于每年的第一袋新米,以及屋后树上结的李子,婆婆也从不吝啬,每年都要分出一些,送给城里的姑姑和隔房的叔伯们,“反正这些东西都出在自己手上,多就多吃点,少就少吃点,大家都尝一下,还香些。”

每年正月初三,是我们家约定俗成的宴请亲戚的日子。这一天,婆婆更是早早准备,要做哪些菜,荤菜是哪几道、素菜又是好多,过年前就开始规划。给客人的回礼也是多早就准备好了,那时候生活朴素,有时候是一小包糕点,有时候是一把面,有时候干脆就是炒的几把胡豆花生和苞谷籽。在我们那个有二十多家人的大院子里,我们家是唯一一个会回礼的。而且我们家给小孩子的红包从来都是最大的。记得那时大部分人打发亲戚小孩的红包都是一角,但婆婆从来都给两角,关系特别近的,还会偷偷塞给他三角。因此每年过年,来我家拜年的人总是特别多,我和姐姐弟弟很不满,觉得他们是冲着钱来的。这时候,婆婆总是对我们说:“客走旺家门,有客人来屋里人气才旺,才会有好运气,计较那点钱做啥子嘛。”

因此,在我的记忆里,无论我们什么时候回到家里,屋里总是热气腾腾的样子,灶里的火红亮亮的,锅里从来都冒着热气,再一转身,婆婆还会变戏法似的掏出一个煨红薯或一根煮玉米:“饿了没得?先吃点这个,一会儿饭就好了。”所以,小时候,我从来一放学就急匆匆地往家跑,只有见过了婆婆,才有心思出去耍。

如今,婆婆已经离开我们20年了。可能因为以前家里的事都由婆婆操持,妈妈在这方面差得不是一点半点。有时候难得回去一趟,看到家里冷锅冷灶的,就特别怀念婆婆,怀念家里永远热气腾腾的灶台和她永远一脸慈祥的笑脸。(李遇周)

自己动手

自己能做的事,外婆从不麻烦他人

掐指一算,外婆已经离开我多年了。作为唯一在外婆身边长大的孙辈,我曾以为自己从未被她偏爱——聊起过去,哥哥姐姐们的回忆里全是我被外婆“毒打”的画面,而他们却几乎从来没有挨过外婆的打。这些年才渐渐懂得,爱之深,责才切。

记忆里,外婆只是个平凡的小老太。吃穿用度都不讲究,够吃够用就好。勤俭和节约是她那辈人的共性,她并没有比别的人做得更突出。

细细想来,外婆最大的美德,是她用行动教会了我们,能自己做的事,就自己动手做,不轻易麻烦人,不给人添麻烦。因为很多在你看来是顺便的事,可能会成为别人的负担。

老实讲,很多事情,外婆只需要一句“帮我弄一下”就可以搞定,家里人就不用说了,外人看到她的年纪也会乐于帮她。可外婆总会想办法,自己尝试去做。遇到电子产品、新生事物,这些她自己摸索不出个所以然的东西,会一边问询一边把步骤方法记在纸上。

外婆总说,“我学会了,以后就能自己做了,下次再遇到,就不用再去麻烦别人了。”这一点于我很受用,这么多年,也一直践行着外婆的这个美德。

(周佳)

依靠自己

靠自己奋斗 不去想依靠家里

爷爷生前立过遗嘱,留下的钱三个子女平分,一些书画就留给我。他去世之后,爸爸和姑姑去整理他的物品,结果他银行卡上只有三万多元,他也没有一笔房产,原单位拨付的丧葬费成了爷爷留下的最大的一笔钱。前段时间,我一位同学的奶奶去世,因为子女对房产存款分配有异议,一家人闹得乌烟瘴气。这时想起爷爷,觉得遗产少也未必是坏事。

我从小就有两个长住地方,一个是爷爷家,在城里;一个是爸爸家,在乡下。在那个城乡差异还很大的时代,我也不知道自己算城里的,还是乡下的。但那时候,城镇户口可比农村户口紧俏,有关系的都想着“农转非”,进城当居民。爷爷当时是区上的处级干部,他如果要想办法让子女“农转非”,不算难事。记得1981年大洪水把乡下的房子冲垮了,我爸想转不了户口,挪到城边也好,结果还是不行。

“不要去想沾你爷爷的光。”从小爸爸妈妈就这样告诉我,我想了一下,其实他们沾过爷爷的光,1990年代,爷爷单位在城里集资建房,爷爷说,他没钱出,三个子女谁要就谁出钱,最后我爸出钱要了爷爷的名额。托社会发展的福,这成了我爸最成功的一笔投资。

后来我大学毕业,虽然知道爷爷好几个学生都在区里担任职务,但已经下意识觉得让爷爷动用老关系找工作是很没用的,于是自己到处应聘面试,在成都找到工作落脚下来。爷爷对我这个行动很满意,他曾对我说,“我其实都准备去找关系了,但看到你自己把工作问题解决了,没有想依靠家里,我很欣慰。”靠自己,慢慢成了一件很自然的事,后来成家,买房、买车,也都没有想过依靠家里。

爷爷走后,我接手了他的书画,有一幅他写的字我是第一次见到,龙飞凤舞的两个字:奋斗,看落款是他退休的那一年所写。退休了,不应该颐养天年吗,还写“奋斗”给自己打鸡血?但他退休后确实忙得很,参加了关心下一代工作委员会,联系相关部门,把资源向教学比较薄弱的山区小学倾斜,自己还常匿名捐助一些贫困的学生。

我没沾爷爷的光,但挺佩服他,人活着如果老想着依靠别人,精神就瘸了。(肖飞)

爱要克制

外婆从不付出超出自己能力的爱

在春天到来之前,外婆走完了她93岁的一生。下葬那天,车上正好放着艾敬的《外婆这样的女人》,歌词里面这么唱着:外婆这样的女人啊/为了她的男人/为了她和他的孩子们……都是爱着儿孙,但我的外婆好像跟其他的外婆又有些不一样。

外婆出生在闹土匪的年月,家里稍微赚了点钱就被土匪盯上。四五岁时,外婆就失去了父亲,她的母亲带着她和刚出生不久的她的弟弟,在乱世中努力求生存,父亲只是外婆失去的第一个亲人,此后,她又失去了弟弟,在结婚后,她失去过四个子女,刚进入老年不久又失去了丈夫。

外婆这辈子的生活范围就在以家为中心、半径不过五六公里的区域里,去过最远的地方是到龙泉看孩子的新房落成,我测量过,直线距离也没到30公里。外婆没什么文化,也没见过世面,但却有自己的智慧。

我听说,外公跟外婆一辈子没吵过架,我以为是他们感情好,但后来妈妈才说是因为外婆根本不接招,架吵不起来。有一次外公发脾气把家里的碗都摔了,外婆拉着妈妈去地里干活,她说,“等他摔,全部都摔烂了还不是他买,正好换碗。”

表弟结婚后,两个年轻人相处方式很火爆,动口还动手,外婆从来不劝,有一次看到两人大打出手,本来坐着择菜的她,放下手里的活赶紧出门。“我怕他们打到我。”这是后来她给我妈说的。

外公一辈子没进过厨房,没洗过衣服,连扫把倒了都没扶过,因为有外婆。表弟生下来,襁褓、衣服、布鞋都没买过,舅妈的月子顺顺利利,因为有外婆。“能吃多少饭,就出多少劲”,外婆常这么说,她也从不付出超出自己能力的爱。

记得前些年表弟的孩子刚出生,小两口巴不得什么都给孩子最好的,奶粉要进口的,婴儿车要最贵的,外婆劝他们,“你们又不是高工资,跟别人比啥子嘛?!”小两口不听,外婆也就不再多说。结果,在孩子身上花销越来越大,在不断吵架、打架之后,两口子终于放弃了高标准育儿,孩子还不是一样健康成长,夫妻关系还好了不少呢。

外婆老了,但她可以养鸡,于是每年过年前就在院子里养几只鸡,等过年的时候每家人分一只。外婆老了,但她还可以做醪糟,每年家里就没缺过醪糟,都是她做的,甜得醉人。她走之前几天,我去看她,她说话都有点吃力了,但拉着我的手,指着桌下春节前她刚做的醪糟,让我吃完了又带一些走。

外婆从没给我讲过什么大道理,但我却发现受到她的影响很大。我有了孩子之后,给她的爱不超过我的能力,给超过能力的爱,不但给孩子以压力,也带给自己焦虑,反而不可持续。情深不寿,用情太深的人,感情一般难以维持太久。所以,我们付出的爱,也需要克制。(花椒)

精神财富

父亲留给我的遗产是勤、俭、善

清明节又到了,父亲虽然离开我们已经十年了,但他的音容笑貌始终驻留在我心间。

父亲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一生土里刨食,节约勤俭,他没给我留下家产,但给我留下不少精神遗产,归纳起来就是勤、俭、善。

父亲的“勤”在老家那是出了名的。从我记事起,父亲每天都是在忙忙碌碌中度过。除了春种秋收农忙季节不分昼夜地劳作外,就连冬天、夜晚、雨天也不闲着:冬天割草拾柴,沤粪积肥;晚上劈柴扫地,担水喂牛;雨天编筐篓,修理农具。不管是炎炎烈日的夏天,还是冰天雪地的严冬,都阻挡不了父亲的劳作。凭着勤劳,父亲把六个子女抚养成才。我们都成家立业了,父亲的老宅也建成了五间楼房。

“俭”是父亲的又一特点。在我的印象中,父亲连过年也很少做新衣服,“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父亲的棉袄、棉裤,都是补丁摞补丁。父亲吃饭,春季很少见到菜,平时也是咸菜就锅饼稀粥,夏秋时节,父亲干活走过田间地头,沟渠边能采摘到的豆角、野菜、野果,都会成为我们家的美味佳肴。父亲烧火做饭的时候,总是用火棍把草木灰里的一颗铁钉、一根铁丝扒拉出来,放到窗台上,修理农具时会派上用场。

与人为善是父母经常给我说的话。刚包产到户那些年,农民对土地亲得不得了,在农村争地的事很常见,有的甚至大打出手,父亲遇到这种情况都是和善对待,从没和街坊邻居争吵过。“善意和谦让”并没有使我们吃多少亏,父亲常教育我在工作中也要多做好事善事,和同事搞好关系,多干活,少发牢骚。

如今回过头看看我自己走过的坎坎坷坷的路,很感谢父亲给我的遗产。父亲使我懂得很多为人处世的道理,我从父亲身上学到了勤劳、学到了节俭、学到了“勿以善小而不为”。(郭俊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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