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生中的这丁点儿时光┮肖瑶
一封情书
我生性敏感脆弱,嫉恶如仇却胆小怕事,狮子座冒失冲动三分钟热度与处女座纠结较真假洁癖的结合体。深信人性本恶,美好是个虚词,我也赞颂,却并不笃信。我很努力地生活,尽量看上去朝气蓬勃,实际上一贯标榜自己是个“非常乐观地活着的绝对悲观主义者”。人生才不是一盒不知道什么口味的巧克力,而是百分百叔本华:它是一场毫无意义的悲剧。
瞧,我就是这样一个人。假硬朗装大气,真自卑玻璃心。我信奉“优秀的人不扎堆儿”,厌恶戏剧化人生,回避莫名其妙亲近,杜绝所有浓烈感情的表达。多发了两条朋友圈,我都要反省自己是不是过于自恋、太爱招摇、不够成熟。任何形式的“爱”在我看来都有功利心,最终也必将以荒腔走板告终…
可是。大理,我爱你。这是这个情人节,我写给你的一封情书。
大理是生地
“生地”。这是我的双脚再次踏上云南大地上的那一刻,立马出现在脑海里的词。上帝对这片土地的偏爱,让全国上下都深处苦寒、雾霾与昏暗一片的时节,这里仍然花红柳绿,阳光怡人。因为元旦时曾被成都的阴冷折磨到发疯,我里三层外三层地包裹着自己,却很快被下午四五点钟的太阳狠狠嘲笑。
这是我第四次来到大理。对于一个热衷于东跑西颠并质疑一切专一专情的人来说,这个频次足以让很多人在我朋友圈留言:你又去那里啦?!我曾很多次书写过这里的一切:古城,洱海,画着漂亮花纹的白墙屋顶,黑黢黢又满脸皱纹的白族男人…而因着一次又一次的不同与变故,我也曾自认理性地评判过它,还力劝想要在此安居的闺蜜,这里并不似看起来那么风轻云淡。恰恰相反,它的世俗,浮躁,暗流涌动,世态炎凉…我像个看尽人世沧桑的老妪,冷眼旁观,自以为是。我坚信世间没有世外桃源,我可以在每一个仓皇而狼狈的时刻奔赴它,投入它,请求它安抚,渴望它疗愈。但我也必然能义无反顾抽离它,一别两宽,再无挂念。
即便,古城已经不是十年前的古城,尤其旺季的晚上,用摩肩接踵已经不能形容。那是绝对进得去,出不来,被各种疑似源于义乌小商品市场旅游用品充斥的街市;即便,洱海边打从整治开始,一直断垣残壁满眼。上次来是雨季,一走一脚泥。这次来遇风季,一吹一脸土;即便,酒吧里多是赶场的年轻歌手,刚才在这家看到他,转眼就出现在那家。唱的也都是口水歌,很多年前这里满街满耳《滴答滴答》,今年这里家家户户《成都》——只是无一例外把“和我在成都的街头走一走”改成了“大理,带不走的只有你”……可是,大理的夜空仍有星星,夜空也仍是浓厚深蓝的幕。很多年前,我在大理街头认识了一个叫汪勇的人,并把他写进书里。时隔两年,有闺蜜拿着书,竟然就在人民路上找到了他。上一次来大理,我还认真寻到过他,虽然他早已记不得我,人也完全变成了我不认识的那个人。这一次,我没有刻意再找他,却被飘香酒馆那个中年谢顶老板的吉他弹唱惊艳得念念不忘…
那些终将分离的人们
当然还是要说人。如果说云南是大自然的福地,大理必是最具烟火气的所在。无论你来多少次,最终能长久留在记忆里的,一定是那些你不期然遇见的人。
三年前我第一次遇见,并以为再也不会再见的野夫老师,据说因为受不了家乡长时间的不见太阳,重回大理过春节;三年前我第一次遇见,几乎没有任何交流的许倩姐姐,这次几乎承包了我所有的秉烛夜谈和茶话会——他们的存在,让大理与我,坐实了从他乡到故地的变革。有什么地方,能比拥有“旧相识”更牢固的亲近呢?
十几年没见的旧同事,在微信上给我介绍大理故交,“你们都是奇怪的人,一定有共同语言”;自加了微信就从来没聊过天的客户,特别给我推荐鸡足山的大和尚,“一个很好的人,一定替我问候他”;还有同在一座城市却极少见面的同事亲朋,一个说马上要带老婆孩子到大理度假,一个说人在腾冲,“干脆我们在大理喝个茶聊个天吧”……有什么地方,能如大理这般,把这么多几乎遗忘的牵绊同时勾连呢?
初相聚的夜晚,歌者歌之,笑者笑之。有来自湖北的诗人,得知我的家乡,当场分享他在新疆游历时的组诗:“大草原啊,我为你哭泣/其实又不是,是为自己/作为动物之一种,人类子嗣永远的羞愧”…美丽的毛毛姐,眉目深刻,异域风情。初见是维吾尔族美人儿,细看又有藏族女人的朴拙。她在大年初三从昆明匆匆而来,只为一次说走就走,想见就见;一直说自己“何德何能”的昆明诗人老六,才喝两杯就熏熏醉倒,未来几天却成为所有人都宠爱的大宝贝…
住在山水间,大理最早的别墅区。屋亮景美,满园春色。只是面积大得吓人,不认路的几个人,每次回家都要找上半天。大年初二,相约去看春节档,怒放的玉兰树下,偶遇戴礼帽的藏族大哥尼玛。他开车把我们送到影院,还陪几个女人在大理大学里游逛,之后便结识了他美丽的白族妻子小敏。故事的高潮是三天之后的晚上九点多,大理城里遍寻不到吃饭的地儿,我打电话咨询小敏姐,不想却被她强邀到家。四个冒冒失失的外乡人,吃了一顿让我再也不敢自吹做饭好吃的家常菜——这大概是只有在大理才能发生事情。饭足汤饱之后,小敏姐说:没啥事儿你们就走吧,我要去抄经了…
大年初二,天高云淡。三个女人披着阳光出了门。没有跟店家打招呼,我们自顾自地找到了那间名叫“溪桥忽见”的客栈。蓝得要滴出水的天空下,白墙耀眼,竹叶翠绿。老板刘先生,戴帽眼镜男,一笑俩酒窝。一口好听的南京普通话,口头禅“哎呦吾滴妈呀!”简直让我爱死了。客栈干净清爽,符合老板处女座的风格。临沂来的管家小徐,红黑瘦长,懂事又勤快。还有广东自驾来的一家,哥哥俊朗,妹妹漂亮,说是已经在这儿住了六天,下午要往丽江去,却一直忙活着冲茶倒水,让我们误以为是客栈服务员…正聊天间,门口进来一人,清瘦精致,衣品时尚。初见倨傲,相处之下却是个逗比。之后几天,这位重庆来的土豪作家谢老师承包了我们所有的笑声和游历。最爱说我们都是狮子座“一伙儿的”,结果发现我俩最大的相同之处是全都不认路,糊里糊涂。……
瞧。这就是大理。我与同来的闺蜜萧萧、海娟分享:在大理,你永远也别愁遇不到有趣的人。惺惺相惜这种事,在这座城市似乎永远都在发生。有时候你会赞叹缘分的神奇:怎么就能让如此相投的一帮人彼此遇见?我却深信:在这里,你不是遇见她 ,就是遇见他;不在这里成为知己,就在那里相谈甚欢。差别可能只是你早了一些,我晚了一点,然后我们同时踏入了同一家客栈。从来没有什么命中注定,只是因为身在大理。这里的每一次相遇都值得挂念,每一份深情,都足以让你用之后漫长的岁月,去回味,去咀嚼。然后我们终将会像云南秋天的云一样,匆匆涌来,又急急散去。只留下大理城,是敦厚淡然的老者,静静观看,默默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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