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市口忆往

华西都市报 2019-03-07 03:07 大字

□邵征难(成都)

老成都穿城九里三,过了东门大桥,成都人称为东门外。东门外近郊处,原有一极为兴盛的贩牛之地,凋敝后地名沿袭了下来,曰牛市口。

李伯清常说早年打烂仗时曾在牛市口拉过架架车,我想是因为此处有一规模不小的蜂窝煤厂,他许是在此拉过煤。

于大多街道一样,牛市口极窄,“单行道”维持了好多年。街上人家鲜有吃公家饭的,大都是些引车卖浆的贩夫走卒。

我爷爷在1949前从乐至乡下夜奔成都,投靠在牛市口酱盐铺里当二掌柜的大哥,苦熬几年后,公私合营进厂当了工人,从此在成都扎下根来。

市井中的升斗小民,自有其苦乐悲欢。街口有一间标准的老成都茶铺,爷爷退休后每天必去。出门在隔壁的饮食铺子买两个锅盔,拐一道弯就到了茶铺,把杯子交给老板,老板用滚烫的水冲泡一杯极酽的茶。此时茶客已不少,爷爷在翻滚的水蒸气和叶子烟的氤氲中,开始新的一天。

星期天,他会带我去,早上给我买个混糖锅盔,要比老面锅盔贵5分钱。中午给我喊一碗抄手,抄手香得很,后来我再没吃到过这么香的抄手。

茶铺里经常有跑滩的戏班子唱戏,戏台不大,唱戏和听戏的人都很投入。锣鼓一响一拨,老头们都不开腔了,该安静时就安静,看到好处就叫好。

茶铺在1980年代被拆后,我陪爷爷去东风大桥川剧二团听了一场。他说,这些人唱得不见得比人家草台班子的好。川戏我总也不懂欣赏,但在茶铺里听过几次的金钱板,我却觉得很好听。

饮食店旁边是林家院坝,最早的主人是林太太,按奶奶的话说,那是个苦命的女人。据说,她原来给国民党的一个师长做外室,1949年师长一去不还,给她留下这一个院坝,她就靠租金过活。

我的大爷就住在这里,也是爷爷到成都的落脚之处。这是一个并不十分规整的院子,修建的年头颇久远了。门口原先还有一面照壁,后来坍塌不复存在。两边的厢房都有些破败,衬底的篾条都露了出来。

院子里有棵大树,一口井,井上有一圈葡萄架,夏天的晚上在上面乘凉,是为生计奔波了一天的街坊们难得的休憩时光。

爸爸不止一次地告诉我,他小时候相信那口井是可以直通大海的,每年七夕在井边屏息静听,可以听到牛郎织女在讲话。

我的大奶奶直到去世都住在这里。她是极讲究礼节的老派人,满头白发时仍梳得一丝不苟。小辈只要去看她,她必给我们兜里装上一点零食。

如果有人30年前离开,现在回来全靠记忆寻找牛市口,一定会失败。城市的发展让一条街面目全非,住在这里的人也风流云散,这本是人生常态,但却让我爸爸慨叹不已。

爸爸从出生就在牛市口生活,读书的学校和参加工作的工厂以及分配的宿舍,也在这条街上,后来买了商品房还在这条街上。

一个人最值得怀念的岁月都在一条街上度过,这样的生活说不上精彩,但也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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