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市口忆往
□邵征难(成都)
老成都穿城九里三,过了东门大桥,成都人称为东门外。东门外近郊处,原有一极为兴盛的贩牛之地,凋敝后地名沿袭了下来,曰牛市口。
李伯清常说早年打烂仗时曾在牛市口拉过架架车,我想是因为此处有一规模不小的蜂窝煤厂,他许是在此拉过煤。
于大多街道一样,牛市口极窄,“单行道”维持了好多年。街上人家鲜有吃公家饭的,大都是些引车卖浆的贩夫走卒。
我爷爷在1949前从乐至乡下夜奔成都,投靠在牛市口酱盐铺里当二掌柜的大哥,苦熬几年后,公私合营进厂当了工人,从此在成都扎下根来。
市井中的升斗小民,自有其苦乐悲欢。街口有一间标准的老成都茶铺,爷爷退休后每天必去。出门在隔壁的饮食铺子买两个锅盔,拐一道弯就到了茶铺,把杯子交给老板,老板用滚烫的水冲泡一杯极酽的茶。此时茶客已不少,爷爷在翻滚的水蒸气和叶子烟的氤氲中,开始新的一天。
星期天,他会带我去,早上给我买个混糖锅盔,要比老面锅盔贵5分钱。中午给我喊一碗抄手,抄手香得很,后来我再没吃到过这么香的抄手。
茶铺里经常有跑滩的戏班子唱戏,戏台不大,唱戏和听戏的人都很投入。锣鼓一响一拨,老头们都不开腔了,该安静时就安静,看到好处就叫好。
茶铺在1980年代被拆后,我陪爷爷去东风大桥川剧二团听了一场。他说,这些人唱得不见得比人家草台班子的好。川戏我总也不懂欣赏,但在茶铺里听过几次的金钱板,我却觉得很好听。
饮食店旁边是林家院坝,最早的主人是林太太,按奶奶的话说,那是个苦命的女人。据说,她原来给国民党的一个师长做外室,1949年师长一去不还,给她留下这一个院坝,她就靠租金过活。
我的大爷就住在这里,也是爷爷到成都的落脚之处。这是一个并不十分规整的院子,修建的年头颇久远了。门口原先还有一面照壁,后来坍塌不复存在。两边的厢房都有些破败,衬底的篾条都露了出来。
院子里有棵大树,一口井,井上有一圈葡萄架,夏天的晚上在上面乘凉,是为生计奔波了一天的街坊们难得的休憩时光。
爸爸不止一次地告诉我,他小时候相信那口井是可以直通大海的,每年七夕在井边屏息静听,可以听到牛郎织女在讲话。
我的大奶奶直到去世都住在这里。她是极讲究礼节的老派人,满头白发时仍梳得一丝不苟。小辈只要去看她,她必给我们兜里装上一点零食。
如果有人30年前离开,现在回来全靠记忆寻找牛市口,一定会失败。城市的发展让一条街面目全非,住在这里的人也风流云散,这本是人生常态,但却让我爸爸慨叹不已。
爸爸从出生就在牛市口生活,读书的学校和参加工作的工厂以及分配的宿舍,也在这条街上,后来买了商品房还在这条街上。
一个人最值得怀念的岁月都在一条街上度过,这样的生活说不上精彩,但也挺好的。
新闻推荐
“2019中老年口腔健康华夏行”启动首日便引关注300位缺牙市民拨打种牙热线 首批10位缺牙市民取得公益种牙名额 当天种上一口好牙 爱心种牙热线028-6769
昨日,由成都广播电视台、中老年口腔健康华夏行组委会主办的“2019中老年口腔健康华夏行”在成都市全面启动,智能牙科公益种...
成都新闻,讲述家乡的故事。有观点、有态度,接地气的实时新闻,传播成都正能量。看家乡事,品故乡情。家的声音,天涯咫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