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成都铲生意
都市纪实小说 曾智成 著
连载12
停薪留职
泰山回来都很累了。大汉们提出要代我保管那个包。我说不必，大汉们强夺过去。在泰山他们得出结论：这包比人重要。我无可奈何叹口气进仓房睡觉了，不一会就发出鼾声。我没有睡，也不敢睡，我等这个时刻已等了好久。我轻轻爬起来，听到外屋大汉们都已发出均匀的鼾声。我将“课桌”搬上床，踩着课桌爬到了墙上，在屋顶与墙端结合的缝隙，我攀住墙，硬从这缝隙中挤滑到了外面地上！
八月十四，月亮太圆，到公路足足一公里的小路，我没敢走，弓着腰在那只一米多高的玉米地里穿行。我清楚在这个时候我被逮住会发生什么事。连滚带爬地到了公路，我推了一根待运的圆木横在路上，我求老天保佑快来一辆车。一辆多拉快跑的卡车开来了，驾驶员大骂着下车来推掉那根圆木，我爬进了货厢。
卡车载着我如风般到了县城。铁轨！我又看见了铁轨，月光下这两根伸向远方闪着光的冰冷钢铁，我摸着它比新婚之夜拥着娇妻还柔情，我完成了使命，还脱了身！一列喘着气开出站的沉重货车带我离开了这个小县城，离开了这个我过了十天犹如过了十年的地狱。
我没告诉老婆我是怎样回来的，只告诉她经营部“好像”收到钱了。第二天赶个早我去了经营部，迎接我的经理一脸瓦灰：“惹祸了，那罐头，上头说我们是在诈骗当地群众的血汗！”
印刷厂的大铁门“吱吱咕咕”地开了。几辆满载着罐头箱子的大卡车缓缓驶出，那老人端坐在第一辆车上，见着我他摇下车窗点头招呼。我“霍”地挥拳打去，老人头一低让过了。从经营部跑出的经理抱住了我，卡车“轰”地一声开走。
领导说不追究，让我回车间。经理一气之下交了份辞职报告走了。是去了沿海地区捞世界，还是在夜市卖“吼货”，没有人知道。我向领导递交了停薪留职的申请，领导看完我的申请也就签字同意走人。我的估计没有错，罐头的事还是给厂里留了阴影。我走了就有个托辞，万一要有人来追查，一句当事人没了踪影就推得干干净净。
赋闲在家看似清闲，可没点实事做也寂寞难耐。家里的狗又用不着人守着!再去做个生意？门口卖东西已不可能，弟弟一家回来后。我和他两家真的是连个吃饭的地方都没有，进餐、洗涮、闲聊，都搬到了门口街沿上进行。我开始后悔不该停薪留职，但出来了就得撑下去，好马不吃回头草。
比起头两年，成都做生意之风越演越烈，几乎一夜之间，临街的住家户都掀倒窗台开起了门面，以至要找周铁城（八九十年代成都以写店招出名的书法家）来写招牌，给钱不说，还得通关系。各类大小公司，也如雨后春笋相继出现。公司就是做生意，我做过生意，对，去找个公司靠起，说不定还真挖得到个“金娃娃”。
那时没有公开招聘，找工作不是靠分配就是靠关系。亲人的亲人，朋友的朋友，我终于被某公司的总经理招见。总经理非常热情地亲自为我安座、泡茶，递烟。我感动得热泪盈眶：这公司一定搞得好，总经理平易近人，下人的事他都愿意做，还做得这么好。
“我们公司证照齐全……”还没等我从受宠若惊中反应过来，总经理便开始了热情洋溢的介绍。我这才细细打量这房间：红地毯、宝丽板贴墙，每个人行色勿勿，办事员用的都是豪华经理桌。
说了半天没提到待遇问题。我忍不住插话道：“总经理，我可……可不可以问一下，我一个月能关多少钱？”总经理像突遭雷劈，呆呆地注视着我。五秒钟后，他挥挥手：“走吧，我们公司不接收古代人。”
我莫名其妙走出公司，约介绍我去的朋友在茶馆讲应聘经过。当说到问一个月关多少钱时，朋友打断了我：“难怪你要遭赶出来，瓜娃子，连这个都不晓得，这些公司都不发工资。”
“白干？”
“咋个会白干喃？公司接收了你，就意味着你可以利用公司在外头网生意。公司从你做成的生意中抽成给你，做得多抽得多，不做就没得。你不要以为不公平，出了事你跑得脱，公司跑不脱。”
“我跑得脱？”我吃了一惊，赶紧声明：“我从单位停薪留职出来只是想在外头找个工作，这工作还没到手就说啥子跑得脱跑不脱。那经理一开口就介绍证照齐全，我想起来了，这公司就和我碰到的那山区老人开的公司一样是个‘歪’公司？”
“啥子山区老人？啥子歪公司？”
朋友有兴趣，我就把那5吨罐头的事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下篇讲进了挚友的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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