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地球》来自这本创刊40周年的杂志 《科幻世界》副总编辑姚海军:市场上有战斗力了 中国科幻就不流浪了
2019年第二期 科幻世界《流浪地球》电影专题特刊刊载《流浪地球》的科幻世界
对于目前中国的科幻小说创作者来说,“这可能是一个最好的时代”。
如果说《三体》开启了中国科幻畅销书时代,那么《流浪地球》就让中国科幻步入了影视时代。
《流浪地球》既是大众对国产科幻电影“期待红利”的结果,也是将中国科幻畅销书时代推向影视时代的一个契机,更是中国科幻由小众文化恢复成大众文化的信号。
2019年春节贺岁档,贴上“中国制造”标签的科幻电影《流浪地球》冲破票房。截至发稿,《流浪地球》票房已突破40亿元。与此同时,成都的《科幻世界》杂志再一次受关注——诞生于1979年的《科幻世界》,今年刚好走过了40个年头。19年前,《流浪地球》在《科幻世界》杂志上问世,刘慈欣自此开启了科幻梦的奇幻漂流。
而成都提出打造“科幻之都”,也带来更多可能。“政府关注到由科幻形成的热点,愿意采取一些手段来加大力度发展科幻产业,目前很多支持正在变成现实。”《科幻世界》副总编辑姚海军提到,成都申办世界科幻大会、打造银河奖等一系列举措,及正在筹建的中国科幻产业园等,都给科幻世界杂志社提供了良好的政策环境。
近日,红星新闻记者先后两次实地探访科幻世界杂志社,试图梳理这本杂志40年发展脉络,探寻中国科幻新的方向。
“科文之争”
一度编地摊读物维系杂志社
在成都,从车水马龙的现代城市步入光怪陆离的科幻世界,只需经过一条十来米长的甬道。
人民南路四川省科协6层,推开玻璃门,一条十来米长、边缘闪烁着红蓝绿三色彩灯、颇具科技感的通道闯进眼帘,走廊尽头的大厅墙壁上刻着“科学·幻想·发现”六个大字——“欢迎来到科幻世界杂志社!”。
走进科幻世界杂志社。地面整齐摊放着往期杂志,精编版刘慈欣的《三体》和《流浪地球》小说一摞摞堆至一人高。发行部工作人员正用牛皮纸包装刊物,里间编辑部工作人员正忙着与作者交流校对稿件,他们正为即将发行的3月刊做准备。
编辑部主任刘维佳已在杂志社度过19年,他告诉记者,1979年,科幻文学迎来了春天,那几年,几乎所有的科技类出版社都对科幻小说敞开了大门。四川是当时中国科幻出版界“四大重镇”之一,成都科幻世界杂志社在这样的背景下应运而生,出生即迎来了高峰。
矛盾也同时存在。根源在于科幻文学姓“科”姓“文”之争。科幻文学一直夹在科学圈和文学圈之间,评论家站在科学普及的立场,批评科幻小说中科学知识的错误。1983年左右,“科文之争”闹得不可开交,满篇中微子、平行世界、星球大战等概念的科幻文学成为众矢之的,受到直接打击,大部分科幻杂志纷纷停刊整顿。
随后很长一段时间里,科幻世界杂志社曾尝试向时兴的报告文学转型,也尝试过做畅销图书支撑运转,“还曾干过编辑地摊读物这类事。”这期间,杂志社总共只有五六人。
改版转型
巅峰时期月发行量近40万册
上世纪90年代初,科幻文学的发展局面出现好转。1991年,科幻世界杂志社决定将杂志从原来的《奇谈》和《科学文艺》正式更名为《科幻世界》。改版后的科幻世界杂志出现了王晋康等优质科幻文学创作者,而刘慈欣的出现,将杂志社带上又一个高峰。
刘维佳回忆,早在1998年第一次来稿时,刘慈欣就获得了杂志社的关注。2000年,刘慈欣在《科幻世界》上发表了《流浪地球》和《地火》,其中《流浪地球》获当年银河奖第一名。
1999年,《科幻世界》刊发的关于记忆移植的科幻故事,与当年全国高考作文题目《假如记忆可以移植》不谋而合。《科幻世界》第一次通过教育走向公众视野,月发行量曾经达到了近40万册的巅峰。刘维佳告诉记者,“‘高考撞题事件’前,《科幻世界》的月发行量就已超过30万。”目前,《科幻世界》仍是中国乃至世界发行量最大的科幻小说杂志。
随着文化多元化和电子产品的冲击,人们阅读方式发生转变,部分期刊杂志甚至消失在历史的洪流中。科幻世界杂志社同样面对窘境。早在2013年6月,创办于2003年12月、科幻世界杂志社旗下奇幻期刊产品《飞·奇幻世界》就宣布停刊,刘维佳认为,“当下的科幻文学迫切需要一个新的出口”。
科幻作家
“目前可能是一个最好的时代”
“一方面,具备高素质的创作者越来越多,科幻内容越来越优质化;另一方面,读者群体增多,给创作者带来了更高的市场回报。”以《出巴别记》《毁灭之种》等为代表作的科幻作家索何夫告诉记者,无论目前国内状况如何,都有相当一部分人愿意为科幻这一类型文学消费买单,而由科幻文学延伸出来的诸如游戏、动漫等业态也有一部分受众作为忠实拥趸,且数量呈现越来越多的趋势。在他看来,目前国内科幻创作环境正在向更好的方向发展。
新生代科幻作家江波持同样观点,对于目前中国的科幻小说创作者来说,“这可能是一个最好的时代”。
“发表渠道原本只有科幻世界杂志社一家,现在杂志增加了科幻Cube,其他传统刊物如《青年文学》《收获》《十月》等都刊载科幻小说,各个出版社也乐意出版科幻图书。”此外,江波还提到,科幻类的征文比赛也显示出繁荣的迹象,比如蝌蚪五线谱组织的光年奖、赛凡空间的未来大师杯、深圳科幻基金的晨星奖、腾讯举办的水滴奖,与科幻世界的银河奖一起,成为科幻新作者出道的重要渠道。
《流浪地球》
让中国科幻
步入了影视时代
相比刘维佳以及科幻作家,作为《科幻世界》副总编辑的姚海军更为乐观。2月18日,红星新闻记者在科幻世界杂志社见到了姚海军。
谈产业
“科幻杂志不是整个产业链的核心利润,却是核心灵魂、不可替代”
“中国科幻产业的利润中心随着产业的进化升级不断向下游转移,文学创作是科幻产业链里最上游最基础的一环——由杂志培养新人,靠畅销书获取更大影响力,靠影视突破传统范围收割更多经济价值,靠游戏动漫等周边更加丰富表现形式。科幻杂志虽不是整个产业链的核心利润,但却是核心灵魂,其地位在未来是不可替代的。”
除此之外,姚海军认为传统阅读还有电子阅读不可替代的优势,“重视格调情怀的读者更喜欢内容更深入、有质感的传统出版物;相当一部分作家更愿意在传统期刊上发表作品。”在他看来,这也是近几年来电子阅读市场份额进一步增长,而传统阅读没有进一步萎缩的原因。
如今,科幻世界杂志社正进行新一轮改革——成立版权运营部;搭建新媒体矩阵,推动期刊、图书电子化等。同时,杂志社本身运作还将更加向企业化市场化靠近。“今天,科幻产业的环境已经发生了很大变化,《科幻世界》需要在新环境中找到新的定位,在变局中担当中坚力量。”在姚海军看来,这是科幻世界杂志社不得不面对的挑战。
另一个宏观层面的问题,在于中国科幻产业链尚且薄弱。“国外有健全的科幻产业链,科幻可涉及书籍、影视、游戏等领域,甚至可以落地到主题公园,催生出庞大的科幻创作需求,因此国外很多科幻作家能以写科幻为生。”但对标国内,姚海军告诉记者,过去依靠杂志为核心利润运作的杂志社,其产值两千万已是极限,而国内一个普通科幻创作者年稿费收入仅两万左右,所以,要想吸纳更多年轻创作者投身科幻行业,“中国科幻产业就得进行改革转型。”
谈升级
“由传统的以杂志为核心利润,向以畅销书为核心利润转移进化”
除了自身原始资源的积累,城市的发展思维也至关重要。成都提出打造“科幻之都”,也带来更多可能。“政府关注到由科幻形成的热点,愿意采取一些手段来加大力度发展科幻产业,目前很多支持正在变成现实。”姚海军提到成都申办世界科幻大会、打造银河奖等一系列举措,及正在筹建的中国科幻产业园等,都给科幻世界杂志社提供了良好的政策环境。
2018年,未来事务管理局和成都八光分文化分别创办了两本MOOK书(将杂志和书籍结合在一起的杂志书)《时间不存在》和《银河边缘》。姚海军认为,未来科幻类MOOK或杂志可能越来越多,它们让中国科幻呈现百花齐放态势的同时,还对科幻世界杂志社形成竞争压力,“这是个好事”。
姚海军提到,目前科幻世界杂志社尚在发行的杂志有四种,但这只是杂志社运营板块的一小部分。2010年底,科幻世界杂志社出版了刘慈欣《地球往事》三部曲中最后一部《三体3·死神永生》,此套书以200万套的销售量创下新高。整个《三体》系列,仅书籍销售带来的产值就已过亿,姚海军认为这也是中国科幻产业由传统的以杂志为核心利润,向以畅销书为核心利润转移进化的一个标志。
他向记者展示了身后书架上整齐罗列的、由科幻世界杂志社出版的百余本科幻小说。帮助科幻作者出版长篇小说,是目前杂志社的运营重点。采访间隙,杂志社工作人员送来了一位已逝科幻作家的修改稿,这些内容将作为杂志社正在筹备的新书的一部分出版。
谈范式
“《流浪地球》给出了一个创作范式,市场上有战斗力,科幻或许就不再流浪”
“科幻类图书在未来仍是很重要的领域,还会有更多像《三体》这样的畅销书出现,给出版社和作者带来经济上的回馈。”姚海军说。“中国不只有一个刘慈欣,不断给年轻人提供新的机会平台,吸引更多有才华的年轻人投身科幻,这是杂志社未来发展很重要的一环。”
如果说《三体》开启了中国科幻畅销书时代,那么《流浪地球》就让中国科幻步入了影视时代。姚海军认为票房高达几十亿的《流浪地球》,既是大众对国产科幻电影“期待红利”的结果,也是将中国科幻畅销书时代推向影视时代的一个契机,更是中国科幻由小众文化恢复成大众文化的信号。
在他看来,辐射更多人群占领更多市场份额是中国科幻变得“更大众”的重要方式,而刘慈欣的《三体》和《流浪地球》在成名前就畅销多年,它们在市场份额争夺战中能占领一席之地的原因,在于作品的雅俗共赏性。
“《流浪地球》给出了一个创作范式,即科幻创作即使不能做到雅俗共赏,也要在‘俗’上有所表现。只要在市场上有战斗力了,中国科幻或许就不会再‘流浪’了。”姚海军说。
红星新闻实习记者 彭祥萍 图据科幻世界杂志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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