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帽子上写着几个字:“正在拿你!”
○朱文建
明清时期,成都有五座城隍庙,分别是大墙西街的都城隍庙、西门外的都城隍庙、下东大街的府城隍庙、北门簸箕街的成都县城隍庙、东较场的华阳县城隍庙。其中北门的成都县城隍庙是最热闹的场所,整日里四川清音、四川相声、金钱板、莲花落、魔术杂技等,令人目不暇接。
每年城隍出游这一天,称为城隍出驾,把庙会的气氛推向了高潮。城隍木像都穿上黄色袍服,几个大汉用八抬大轿抬着城隍沿街出巡。前面是几辆车载着大瓦盆,瓦盆里烧燃着柏桠,车后几十个人用扇子不停地扇着烟子熏道,以除去不洁的东西。
成都、华阳两县的城隍在府城隍庙会合后,然后三城隍同时出行,开道的人扮成几排衙役,挥着长鞭在前面一路吆喝:“把头上的帕子揭啰!”两边看热闹的人,有脑壳上包白帕子的得赶紧把白帕取下来,不然就要挨鞭子,这就叫“清道”。
队列前面拿旗拿锣拿伞和拿扇子的人穿红戴绿各分两队,后面就是金面红须、两手高举铜锤的开道神。然后就是“阴五猖”和“阳五猖”,满脸红绿,手持钢钗,头戴一尺多高的纸帽;再后面就是伸着鲜红的长舌头、高举铁链的鸡脚神和头戴高帽子的吴二爷,高帽子上写着几个字:“正在拿你!”显得几分阴森恐怖,若是胆小的不敢正视。
吴二爷后面就是小鬼用铁链子牵着的身受酷刑的罪犯和恶人,或身插利刀,或钢钗穿胸,鲜血淋漓,凄惨不忍目睹。小鬼还拉了一个扮饿死鬼的人,在摊子上随便拿东西吃不给钱,这也是特例,一般扮饿死鬼的都是叫花子,可以大吃特吃。
这是最为盛况空前的时候,人们倾城观看,男女老少前呼后拥,跟着神轿往前,那些善男信女手拿信香,口念佛句。两边沿街人家则摆设香案,燃起香烛,磕头作揖,满城都闻香火味。
在城隍出驾的队列中,每隔一段就有穿戴着长袍小帽的孝友,一路吹吹打打。间杂着赤裸着上身的还愿人,用一截竹杆抵在腰上撑起两臂使两手伸直,身上挂七盏亮油壶灯,昂首挺胸,称之为“七星灯”,有的还挂九盏灯,又叫“九莲灯”。
三城隍一路吹吹打打从驷马桥出北门,在北门外设下厉坛,然后举行祭奠孤魂野鬼仪式,摆上猪头、瓜果、馒头、锅盔等,让野鬼们享用。有和尚做法事,超度孤魂亡灵说:一年一度,野魂开步。其场面肃然而隆重,观者如潮,人山人海。驷马桥一路上是摆摊设点,延绵几里地,售卖凉粉凉面吹饼麻花馓子,还有佩带桃符等物,以求消灾祈福。北门外到欢喜庵的路上还有卖欢喜团的,这是用炒米做成饭团,再用线穿起来,点上各种颜色,称为欢喜团,吃了可解一年的烦心忧愁,有《成都竹枝词》说:“北郭城隍神至尊,清明旧例赏孤魂。游人欢喜买欢喜,几串携回媚子孙。”又有竹枝词说:“欢喜庵前欢喜团,春郊买食百忧宽。村醪戏比金生丽,偏有多人醉脚盘。”人们还把柳枝挽成圈戴在头上,在门上插上柳枝,以驱邪避祸,“百鬼不入家”。
到了农历十月初一下元,成都还举办“寄寒衣”法事,府、县城隍出驾,扎起纸衣纸鞋,这一活动是在城北的万福桥东岳庙。《锦城竹枝词》说:“寒风十月念泉台,五色褚衣费剪裁。送去不愁强鬼夺,三城隍按北关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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