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足别离 餐馆亦如是
女报记者 姚正 摄影 记者 梁大磊
“唐诗的五言绝句里，有一句‘人生足别离’。我的一位前辈将这句话翻译为：唯有‘再见’才是人生。翻译得真好。相逢时的喜悦，总是倏忽消散，唯有离别时的伤感，残留绵远。如果说，我们始终生活于经常面对惜别的世界之中，是绝不为过的。”太宰治在未竟的遗作《Goodbye》中这样写道。
我以为，很多吃货一定对此深以为然。很多餐馆就那样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岁月中，有一些甚至匆忙得连一句“再见”都来不及说出口。
去年今日此门中
2018年12月31日凌晨0点03分，山东男篮昔日队长、前男篮国手睢冉，在个人社交媒体上发布了一段视频，宣布自己正式退役。那时我还没睡，刷出这则消息，心下异常感慨——就在这一年的1月24日，我还去省体采访过睢冉，听他讲了自己为山东男篮夺取一个总冠军的梦想。谁能想到，仅仅一年时间不到，26岁的他就做出了退役的决定。
有时候，告别来得就是这么猝不及防。
采访睢冉那天，正是腊八，忙活完了，我跟摄影记者梁桑一起去吃的冒菜——芙蓉巷的芙蓉树下。芙蓉树下虽然开在芙蓉巷，却不是济南本土品牌，是地地道道成都牌子。前年我和薛老师去成都，还在成都吃过一回。
芙蓉巷这家店一开，可把我们高兴坏了，我们迫不及待地去尝了，与在成都吃的味道分毫不差，薛老师还特意写了一篇报道。梁桑吃过，也是直呼过瘾，赞不绝口。
只是现如今，这间餐厅也已经停业了。
我和薛老师都爱吃冒菜，在济南最初吃的是毛记，后来毛记搬去了东边，再后来彻底没了音讯。现在我们想起来吃冒菜，只有和谐广场北边的宏油庄这一个去处了。
前些天，我和薛老师去宏油庄吃饭，吃到一半，薛老师放下筷子，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我现在竟都忘了毛记是什么味道了。”那一刻，我心底五味杂陈，一时无言以对。
告别的时刻用力一点
如此这般荒芜的心情，还出现在得知渝香餐厅关门的消息时。
某一天，我坐公交车经过舜玉路，看到舜玉路9号换上了一家鲁菜馆的招牌，一打听，才知道渝香餐厅关门了。
渝香算是济南资历最老的川菜饭店了，最早开在共青团路上，很多济南人就是在那里，完成了关于川菜的味觉启蒙。
说来惭愧，我吃渝香很晚，直到参加工作之后，才由好友董哥带路，吃到了他家，一见钟情。
往后再去，几乎每次都要点酸菜鱼、水煮牛蛙、鱼香茄花这几样菜，仿佛吃上千遍都不厌倦。
2017年国庆假期，我们一帮朋友在渝香聚会，有董哥、晋哥、竞辰以及严博士夫妇。我们点了满满当当一大桌子菜，吃起来犹觉得不尽兴，又加了几份土豆粉。谁成想，那竟是我在渝香吃过的最后一餐。
时至今日，那天的情景依旧历历在目。我们海阔天空地胡侃，晋哥却是极用心地吃饭，筷子几乎没停过，一边吃还要不断感叹：“真是好吃！太好吃了！”
那时的他，刚刚从日本学成归来，正是人生中最清瘦的时候，那仿佛饿鬼附体的表现，看在我眼里，是积攒下来的无尽的乡愁。
电影《后会无期》的结尾，有这样一段台词：“跟人告别的时候，还是得用力一点。因为你多说一句话，说不定就是最后一句，多看一眼，弄不好就是最后一眼。”
这个金句对于吃货同样适用，如果预先知道你爱的那家餐厅，可能就要走到生命的尽头，那么每一回去吃，一定要多吃一点——唯有如此，在未来的某年某月的某一天，想起一生中后悔的事，口水才不会落满了衣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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