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沙的鸟鸣与成都的鸟群

□余毛毛

每天早晨醒来，我并不急于起床，只是在黑暗中睁着双眼，静静地听着鸟鸣。有时候，我醒得比鸟早，就摸出枕下的手机，看看时间，估摸着还要多少时间才能听到第一声鸟鸣；有时候，我醒得比鸟晚，睁开眼的时候，鸟声已喧哗一片了。这个习惯就是出门旅行时，我也没有改变。

前几天到长沙，我住在湘江边的一家民宿里。第一天早晨醒来，有一种奇异的感觉，那就是感觉早晨的气氛特别鲜明，特别令人振奋。什么原因呢？自然是我那爱听鸟鸣的习惯帮我发现了这个秘密，那就是长沙的鸟鸣声特别响亮，特别清澈，每种鸟似乎都将自己的叫声放大到极致，比如说那种叫起来“布谷谷—布谷谷……”的鸟，其实我们这儿也有，叫起来也响，但真的是比不上长沙的响，长沙的这种鸟叫起来真是惊天动地，就像是炮弹出膛那样那么有冲击力；一连串的叫起来，就像是春天阵阵的小清新的雷声从天上滚过，真是让人瞠目结舌。其他的鸟，叫声清亮的，叫声婉转的，叫声细声细气的，叫声粗声大气的……给人的感觉，无不是在全力以赴地叫。在长沙的四天早晨，真是给我留下美好的记忆，我真是喜欢长沙那充满生机和活力的早晨。

从长沙到成都，我住在永陵路的一家酒店里，那家酒店就在高架路边，可能是怕噪音吵了顾客吧，窗户设计很独特，那就是五分之四的地方是一块固定的大玻璃，只有五分之一的地方可开合。我躺在床上，拉开窗帘，一大片天空就展现在我的视野里。关于鸟，我其实还有个习惯，那就是爱看鸟飞，这是受美国自然主义作家亨利·贝斯顿的启发，他说：“在某些情况下，飞翔的鸟儿与静止的鸟儿之间的差别是如此之大，以至于使观鸟的人以为是在观看两种不同的鸟类。”我家住在长江边，楼下就是江滩，我时常在江滩上仰望着天空寻找鸟，有时我甚至追着鸟跑。但很遗憾，我极少看到鸟群的飞翔，我看到的总是些零零星星的鸟。

但这次在成都，我却过足了看鸟群的瘾，早上、黄昏，我都要花个把小时躺在床上看，那么一大群的鸟，闲闲翩翩地从我眼前飞过，就像是写在天空的一篇优美的散文诗；这群飞过，没过一会儿，又来一群；我无法确定这后来的一群是不是前面的一群又飞回来，因为谁能确定一群鸟的数量呢？而且它们的姿态又是那么的千变万化。我看过一点关于鸟类的书，知道鸟类聚群一是为更好地觅食，二是为了更好地防备天敌。但成都鸟群的飞翔似乎与这两者都不搭界，它们似乎就是在游戏，在玩乐，就那么一群群地飞或是一圈圈地飞。

如今全国各大城市几乎都差不多，都是高楼大厦，都是车水马龙，都是流光溢彩……城市的性格也变得模糊起来。而与人类并行的鸟类却好像保留了城市性格的密码和基因，想想楚人的高蹈扬厉，“惟楚有材，于斯为盛”；想想蜀人的风流蕴藉，“既丽且崇，实号成都”，似乎也不难理解长沙的鸟鸣何以高昂，成都的鸟群何以那么优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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