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还是听清了他喊的是“买灯草,买桐油石灰”
○张浩明
过去,老成都的科甲巷锦华馆江南馆锦江街还是背街小巷,房子破朽,老旧的院落旧的连着更旧的,在这些地方总能经常看见一个干瘦的老头子,人们叫他汤老头儿。他衣着破旧,头发花白;由于患有眼病,长期无钱医治,眼皮红肿,一双老眼布满红丝丝,并经常爱流泪水,他不停地用袖子揩,一天总要骂自已几次:“这眼水水恐怕要流到闭眼睛那天啰!”
汤老头儿右肩扛着根竹竿,上面挂着两三把松松的挽成麻花状的灯草,灯草呈乳白色轻飘飘的,经常被风吹得打转转,像在跳舞一样。他左手胳膊肘上还挽着个竹篼篼,篼篼的盖子翻过来,上面摆放几条灰黑色的泥巴搓成的“猪儿虫”,“猪儿虫”上面还盖有几匹洒了水的构树叶子,只露出尖细的一截,探头探脑的,好像在看着这陌生的世界。这东西的实在名字叫“桐油石灰”。汤老头儿走得很慢,弯腰驼背,吆喝也有些吃力。但人们还是听清了他喊的是“买灯草,买桐油石灰”,喊了几声又换过来叫“买桐油石灰,买灯草!”如此颠过来颠过去地吆喝,其声不绝,像在叨念什么经文。
灯草和桐油石灰为何物,当今人们已感陌生。那年月,老成都市民照明用电灯不多,有的用洋油灯(煤油灯);还有不少住家户用灯盏照明。所谓灯盏是用锡打制或用土陶烧制而成,其形上端是个小小的灯盘,中间有个供手捏握的把手,下面是底座。照明时灯盘里倒有清油,放入一截灯草供油浸润,然后挑出点头子,用火柴点燃。这时灯草燃起豆大的火苗,把屋内照得影影绰绰,燃了一阵,又须将灯草向前轻轻拨动;这时前头要是结起了好看的灯花,人们便会露出笑脸,有人相信灯草结灯花会有喜事临门。这灯草燃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晚上又须换上新的,要是晚上有活路做,也可用两根或三根灯草一齐照明,要是结起了硕大的灯花,一家人还会向它作揖叩头,这灯草照明当然属“火”。
而桐油石灰,是由生石灰加水发胀,从中取出细细的粉末,掺入适量桐油搅和揉捏,最后搓成“猪儿虫”状,这东西用于补水桶足盆之类木器。早年成都市井小民用水少不了水桶,水桶到秋冬之季经风一吹,木板干了水气,就出现缝隙漏水,这种现象,那时人们谓之“虾了”。最好的办法就是在汤老头儿处买两条桐油石灰把缝隙堵严继续使用。灯草既然属火,桐油石灰当然属水了。水火相容的小买卖,汤老头儿做得十分艰难。灯草一分钱一根,桐油石灰三分一条;一天买卖下来不会超过五角,刨去本钱,他一天能赚多少?
听说汤老头儿住在沙河堡破旧祠堂的一处烂偏偏房,孤身一人,其身世不得而知。他的灯草从中药铺购进,桐油则去龙泉驿的生漆铺子买上半瓶;石灰主要靠捡,哪家哪户修房子补墙壁就去讨要。桐油石灰搓成的“猪儿虫”,一天只搓十二条,谓之“月月红”,月月生意都好。汤老头儿这“水火相容”的小买卖,从不走大街,那些繁华热闹的大街不会有他的生意。他只走背街小巷,街巷越是破旧,院落越是贫寒,日子越是过得艰窘。只有穷苦人家才用灯盏才买灯草,才会用桐油石灰补木器。虽说老头子一年要进成都市区三百多天,却从未去过春熙路总府街盐市口;你问他这些街啥模样,他只是摇头……两样东西卖完了,即刻回沙河堡。从沙河堡出门到再回来要半天多。他一天吃两顿饭,早上出门,中午操饿功,有时生意不好,一日一顿吃对时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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