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木菁华染青红 小院栖居享清修
青红染的小曼、覃伟和金毛歪歪 受访者供图
□文/吴志维
安仁古镇天福街的148号和158号，是两个古朴的院子。它们被整体称作“1458文创园”。158号是曾经报道过的小武哥夫妇的“五匠木工工坊”和“低脉银饰工坊”；148号，就是在传统草木染色行业颇有口碑的“青红染”。
青红染的主人是情同姐弟的易小曼和覃伟。他们传承古法染布工艺，以天然草本植物为染料，融汇现代审美和设计理念，运用网络商业模式，和他们的小猫小狗一起，在自己小小的世外桃源里过着清闲自在的小日子。
初心源自小曼的“慢生活”
2010年，在中国美术学院服装设计专业读完大二的小曼，和许多同龄人一样感到困惑。她不愿意毕业后加入到每天挤公交地铁的洪流中，但是又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生活是什么。于是，她选择了休学一年。在花了三四个月赚够路费后，她一个人背着背包去了那些以“慢生活”著称的地方——昆明、丽江、大理、香格里拉，当然也包括成都。
回到校园以后，小曼继续寻找那种既可以安身立命又有趣的事业。在做毕业设计的时候，她遇见了草木染。小曼欣喜地发现，从小司空见惯的那些花草都可以为衣服上色！我们的祖先，都是采用植物来染就美丽的绫罗棉麻！原来，同一种植物因为水温、浓度、媒染、面料的不同，能变幻出几十种色彩！而且，植物采摘地点、采摘时间、染布时的心境、染作的次数等不同，染出的色彩也千变万化！
毕业后的小曼在杭州找了份清闲的工作，而此时，内心深处对草木染的钟情开始暗自萌动。她最终辞掉工作，开始了她的贵州寻艺之旅。她从凯里去了肇兴侗寨，在这里的见闻，坚定了小曼做传统草木染的信念。在贵州丹寨，小曼在国家级蜡染技艺传习所虔心学艺。她说：“当我走进蜡染传习所，瞬间把我打动的是那些苗族妈妈的笑容，那样的干净纯粹，与文化教育无关、与物质金钱无关。每天重复同样的事情却拥有最干净的心灵。她们的蜡染画作让我惊讶，我想一定是拥有她们那样纯粹心灵的人才能画出来的，那样的平静丰富。”
2014年，各种机缘巧合，小曼选择了落定成都的安仁古镇，在一座民国遗存的公馆院落里建起了她的草木染工坊“青红染”。
此时，在湖南师大艺术设计专业读到大三的覃伟，出于好奇初次来到安仁看望小曼和她初起的小事业，在这个过程中，覃伟了解到基于草木染色产品等相关设计需求，于是开始发挥自己在设计、绘画、摄影等方面的特长，开始帮衬小曼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工作。再后来，“青红染”几经辗转，落户安仁天福街的148号院子。覃伟也在湖南大学读到了设计专业研究生三年级。在这个有树有花、有猫有狗的小院里，梦想着能安身立命又能做自己觉得有趣的事情的俩朋友，汇集在了一起。
天然草木赋予的色彩
走进“青红染”的小院，一个老酒厂的厂房改成的工作空间颇具设计感。前面一间是展厅兼教室，用于展示各种产品和进行互动性的活动，后面一间是染布的工坊。原来，草木染分为蓝染和其他颜色染。最常见的草木染是蓝染，所谓的“青出于蓝”，其染料是植物板蓝根制成的蓝靛。青红染使用的蓝靛来自比四川更适合板蓝根生长的贵州。
每年九十月份，板蓝根长到七八十公分高。此时，将板蓝根整株收割，浸泡在水泥硬化的水池里。待到植株腐烂，经多次搅拌、沉淀，去掉杂质，取下层的蓝淀膏，得到染料蓝靛。在青红染工坊，将蓝靛加水稀释，再加酒、碱、石灰等发酵，成为活性的染料。既然是活性，就需要每天“养缸”。覃伟介绍说，蓝染的染料，和人一样，精神状态好，工作就好，没有把它照顾好，它就容易生病，这样染出来的布料就显得灰蒙蒙的，没有精神。染料也会透支，不能染色或者上色很慢，就像人没有力气，状态不好。所以，需要每天观测它的酸碱度、浓度、染色效果等指标。观察蓝靛花的颜色是一个简便的观测办法：蓝靛花越蓝越深，就越好；出现灰蓝、暗淡，就意味着染缸生病了。这时就需要给它添加蓝靛，为了促进它发酵，需要加入糖或者含糖较多的水果，如苹果、香蕉等。还需要加入适量的碱或者石灰来调节酸碱度。在不染布的日子，染缸就静养着，让它储备能量。
其他颜色，诸如染黄色、红色、紫色的染料，就是将相关染料加入水中煮沸，滤除残渣取染水使用，用浓度和浸染的时间来控制颜色的深浅，相对简单一些。而这样的工艺，早在唐代就已经成熟了。在草木染的众多天然染料中，最常见的是染黄色的栀子、染红色的苏木。植物染备染的布料，主要是天然的棉、麻、丝、毛，丝的上色效果是最佳的。进行过上浆处理的棉面料，需要进行脱浆，使之呈现纤维本来的特质。
覃伟坦言，青红染没有什么制作的秘方，他们忠实地沿用古人传承下来的智慧，只不过加入了自己掌握的现代美学设计的观念去做适合当下生活需要并可以接受的产品。
追寻“小而美的生活方式”
通览青红染的产品，我们会发现，他们不是纯粹做传统的东西。那些繁琐的细节，在他们的作品中很少出现，出现更多的是色彩、结构和视觉上简约的美，即所谓“小而美的生活方式”。而这一切的呈现，是出自小曼和覃伟这两位学设计出身的年轻人。
覃伟认为，现在大家选择商品，已不仅仅是关心功能，同时也关心其美感。而对美的要求，已经进入到我们生活的整个空间之中。因此，青红染的产品，不仅仅是衣物服饰，更是延伸到门帘、沙发等更大空间的陈设。
蓝染的门帘是覃伟最近推出的一个系列。蓝色的门帘上，或柳枝摆动，或燕子飞过，图案简约不俗，意境优美，受到顾客的青睐。他们还正在尝试和隔壁小武哥的五匠工坊合作一款屏风。布料选用上海一家出口公司的亚麻，染成“青山系列”，木作部分由五匠工坊完成。覃伟说，这款屏风的网上预订令人欣喜。
如今只有两个人的工坊，当然还有很多琐碎的事情要做。在整体的把控、产品的设计、工坊的发展上，两人各司其职，各擅所长。其实，亲自踩缝纫机做产品、养缸染色、网店发货、互动授课……每件事都需要他们亲力亲为，只是这就是他们想要的生活，故而乐此不疲。
和小曼、覃伟一样，1458文创园的两个院子里还积聚了不少不喜欢城市钢筋水泥、公交地铁、鸟笼公寓的年轻人。小曼的先生--“花肆”果酒作坊的马桑、隔壁五匠木工工坊的小武哥、低脉银饰工坊的魏老吉……他们都是小院生活的忠实粉丝。
青红染小院里，刚修缮了一座老厂房，这里是马桑的“故事商店”。这里是一处青红染风格的多功能空间。如果将来作为餐厅，那将是一个植物染主题的餐厅。
这样恬静的生活、这样志趣相投的伙伴……这些就是这群热爱传统手艺的年轻人选择生活在古镇小院里最真切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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