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芙蓉开卢俞州

河池日报 2018-11-14 01:54 大字

小时候读毛主席诗有句“芙蓉国里尽朝晖”,并不知道芙蓉为何物,只是想象那个国度里,一定朝霞绚烂,草木葱郁,生机勃勃。及至读到王维的诗句:开轩对尊酒,四面芙蓉开,又误以为芙蓉就是荷花,开窗面对连天荷叶,饮酒乐甚。再后来还看到一款香烟叫芙蓉王,被烟壳外那抽象的图案弄得云里雾里了,愚钝如此也是可笑。

前几年,咨询朋友,又查阅了一些植物方面的书籍如《长物志》《植物志》以及网络搜索等,才对芙蓉略有了解,原来在我们生活的地方就经常见到。资料云:芙蓉,又名木芙蓉、拒霜花、木莲、地芙蓉、华木,原产中国。其喜温暖、湿润环境,不耐寒,忌干旱,耐水湿。对土壤要求不高,瘠薄土地亦可生长。为锦葵科、木槿属落叶灌木或小乔木。花于枝端叶腋间单生。花、叶均可入药,有清热解毒,消肿排脓,凉血止血之效。木芙蓉还是成都市市花,其花语为纤细之美,贞操,纯洁。花美丽,白色或粉红色,到夜间变深红色。

周末早晨,我常常到江滨路去运动,或跑步或散步。河边,原来的污水管道,水泥裹着的外层,远看,白森森的,与河里的绿水和岸边的青草格格不入,后来就在上面修了栈道,一下子就好看了,同时还能在栈道上散步、跑步,一时吸引热爱户外运动的人们。从二桥头往东到达一桥,里程是2.8公里,往返正好5公里多,于我运动量需求正合适,因此,近年来,常来此运动。

今早六点多去跑步,天色蒙蒙亮,远山如黛,龙江静默。俄而,朝霞漫天,远处的青鸟山、会仙山有轻烟笼罩,霞光下,有点神秘莫测,而龙江闪闪发亮,江上的石林隐隐约约,偶有渔船穿行其间,拍照,一幅水墨画一般的照片令人浮想联翩。迎着朝霞,奔跑,草木香气,水草香气扑鼻而来。这时候,路边不时的出现美丽的芙蓉花,令我惊喜。起步的地方,在栈道右手边有两株小小的芙蓉树也开了一两朵花,还有数朵含苞待放,像个早婚成家的少女,稚气未脱,它们是在园林绿化带上,是人工培植的。而左手边,靠近河岸有一株,较高大,野生的,满树的花,算是灿烂了。再往前一公里许,左右两边的开满了芙蓉花,右边的芙蓉树略高大,一丛丛的,树的手臂向空中伸展,托起的花蕾在高处随风晃动,像个舞者,自信、从容、奔放,还有点对观众的诱惑、卖俏夹杂其间。左边呢,几乎在河边的乱石丛中,夏季曾被洪水压弯,斜躺着,树叶凌乱,颇似披头散发的逃难者,但花却热烈开放,丝毫不将就,不马虎,其精神可嘉。继续往前,栈道两边,零零星星的有芙蓉花开,有一节,没有,跑步的时候,快忘了芙蓉开放一事,冷不丁地又蹦出一株芙蓉树,花色洁净柔和,心里惊喜无比。快到终点的时候,几株大芙蓉树,像比赛终点欢呼加油助威的伙伴,在给你鼓励,给你鼓劲,给你安慰。奔跑的一路上,芙蓉花开。

除了芙蓉花,还有其他的花呢!让我想想,都还有哪些花呢?牵牛花,蓝色的,干净清爽,文静的女子一般,不多言语,只是微微一笑,就让人动容;在六百米处有几朵花,从三角梅中探头探脑出来,并不抢艳丽三角梅的镜头,而是一个凑热闹的角色,很是可爱;近两公里处,一面石墙上爬山虎给石墙披上了绿装,在爬山虎间出现数朵牵牛花,安静的开着,十分好看;靠近栈道栏杆边,时不时有鬼针草、白背枫、藿香蓟、马兰等小花,它们的土里土气,与世无争,很接地气,令人怜爱。

刚开始跑,一群雨燕在眼前低飞,上上下下,飞飞落落,叽叽叫,细声细气的。史铁生在《我与地坛》中有一句:“譬如在园中最为落寞的时间,一群雨燕便出来高歌,把天地都叫喊得苍凉。”我所见的雨燕,没有高歌的情况呀?我想,要么是北方的雨燕和南方的雨燕有区别,要么就是史铁生先生太敏感了,把细声细气听成了高歌。我更相信是后者,因为文学需要这样的敏感,需要这样恍惚,需要这样的错觉,要不文学就没有力量了。芙蓉花间,一群麻雀,忽然间被什么惊动了,扑棱棱地飞出来,然后又没于更深处的树丛中,叽叽喳喳的,像在庆幸得以脱险,也像是在家长里短的议论,谁知道呢。返回的时候,一只不知名的鸟,灰褐色,立在一枝枯树尖上,一动不动的,待到我奔跑的声音接近了,忽的俯冲下来,往对岸的竹林里隐去了。栈道两边的草丛,蟋蟀的鸣声,音色清纯,有强有弱,起起伏伏,真是大自然的演奏家,对音乐的精通不是一般的好。而蝼蛄的鸣声,就显得单调了,单调但不乏味,倒是有点原生态的味道在里边。

早晨到江滨的人也是不少的。晨练如我者不在少数,散步的人多,跑步的人少一些。散步的又是中老年人居多,偶尔也有一些学生、军人模样的人飞奔而过。一女子,经常出现在栈道上,全身的名牌运动装:耐克鞋,阿迪达斯衣服,斐乐裤子,她手机不离手,跑跑停停;跑时,手机听音乐,停下来时呆呆看着河面,更多的时候是拍照——不拍景物,而是自拍,摆各种各样的动作,做各种各样的表情,东南西北转三百六十度,反复拍,拍得手机咔咔响,真是个爱美的人。河边,隔三五十米一段的总有一些垂钓者,一个人守住三两根钓竿,默坐着,两眼盯住水面的浮标,十分专注,有时候也能钓上一尾小鱼,鱼在临上水面瞬间,噼里啪啦的扭动,溅起阵阵涟漪,钓者自然是兴奋异常;而大多的垂钓者,似乎都是静静地守候,而耐心守候想必是钓者的必备功夫。几次,遇见一些熟人,打个招呼就走了,唯独一人,他是我二十年前在学校教书的同事,带着毡帽,缓缓散步,见了我,伸出手来拉着我的手,停下来聊聊,他已经退休,现在受聘于一私人学校继续授课;那时我们同教一个年级,都是带着尖子班的班主任,他经常背后找我的学生家长做工作,挖走我所带班级的尖子生,我傻乎乎不知情,年纪大的科任老师就叫我去跟他理论,去抢回尖子学生。我虽不为所动,不争不抢,但一时心里是恨他的。时隔二十年,在栈道上偶遇,说及当年的事,两人都哈哈大笑——相逢一笑泯恩仇!时间能成就一切,也能消解一切,时间是个公正的裁判,没有输赢的裁判。

龙江二桥到一桥,再由一桥到二桥,全程五公里多一点,一圈奔跑下来,大汗淋漓,涅槃一般的感觉。蓦然回首,草木几度荣枯,人也两鬓生霜,似乎已匆匆数年,忽然就恍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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