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中中坝记忆

□朱醴（成都）

沱江从资中城南流过，后来南岸的水南镇逐渐扩大，就成了穿城的一条江了。

小时候第一次走到江边，是从大十字走南街，街道尽头处即可看见宽阔的江面。对面的山很远，行人如同小点，笔架山上的塔很醒目。火车在山下开过，看起来也是一条细线。

顺着南园外面一道沿江的长长的斜坡下去，是一处码头式的石板平台。另一端则是从水城门的洞口蜿蜒而下的石级，也通向这个平台。

江里靠近岸边的是浮桥，不是小船拼接而成，而是四方的铁架子，搭上木板，在浅水中往江心延伸。码头的棚子有人售票，最初的价格可能是一分钱，后来是两分。远处上游的江水中，矗立着几个高大的黑影，哥哥说那是在修大桥。

摆渡的大船靠拢浮桥，大家上船。两边有木板的座位，其他人则站立。船尾的船老大推动船舵，大船离开岸边，往对岸漂去。以前一直不明白船为什么自己会动，后来才知道是水的冲力形成的侧压。

船头系着一条很长的钢丝绳子，是从上游40米的水面出来的。江心的风很大，站在船头，两岸山江壮观，颇有一股远观天地、大江东去的豪迈感。

江中心是一大片鹅卵石组成的荒滩，有的地方长着很多芦苇，这里叫芭茅，长长的叶子，开花的时节，像柳絮一样飞飏。

江坝把江水分成两股，南边的水更深更急。到对岸仍然是通过浮桥下船，再步行50米，又是一处浮桥，这里还有一条大船，再用同样方式过江，对面的码头也是接近水面的一处平地。

外公去世时，我在成都上幼儿园，父亲带我连夜坐火车赶回资中。

火车到达时已是深夜。晚上没有船，大桥还没有修起，只有在火车站等天亮。天色未明，在路灯的昏黄和信号灯的蓝红闪烁中，我们沿着铁轨走，再顺着斜坡下到码头，然后过江。

我小时候喜欢来回地过江玩，有时在中坝看见一些人在打鹅卵石。用马达上的那种皮带圈住一块鹅卵石，在更大的石头上用铁锤猛砸，啪啪地裂开，还冒出些许火星。

小伙伴也喜欢捡那种白色石子，能敲击出明亮的火星。砸石子是修公路用，他们的工钱好像是每天4角钱。

有时，江里有挖沙船，小伙伴们总猜测是不是在淘金。

江坝的西端尽头，可以看上游大桥下的渔船，水面200米的地方，还有一处浮桥、摆渡。就在大桥下不远。

夏天涨洪水时，浮桥都撤了，只有一艘机动船，直接在南北两岸码头之间开行。江面200多米宽，都是泛红的滚滚泥水，极其壮观。

船头也直接向着对岸，不是摆渡那种被系着。远处可以看见唐明渡口的塔，4里外的东岩上依稀可以分辨“罗汉洞”3个大字。

有一次，小伙伴约我一起去江边钓螃蟹。先是在兔肉店买一些内脏，然后坐船到对面。在岸边把内脏泡在水里，一会儿就有很多螃蟹来夹住。把内脏拖上岸，就可以捉住螃蟹。这样捉了不少螃蟹，然后回家。

古时把这里叫做资中八景中的两处景观：珠江夜月、渔灯晚照。那时，不少渔民的船上都有鱼鹰，也叫鹈鹕，在水中欢快地啄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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