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3天 社交野心酿悲剧 她说“这是一个非常sexy的场景” 滴滴顺风车 血色原罪

她的“野心”

“通过顺风车你可以认识比较靠谱的人，获得好的社交体验。这是从来没有存在过的一个场景，就像咖啡馆、酒吧一样，私家车也能成为一个半公开、半私密的社交空间。这是一个非常有未来感、非常sexy的场景，我们从一开始就想得非常清楚，一定要往这个方向打。”

——前滴滴顺风车事业部总经理黄洁莉

它的“原罪”

正是滴滴的设计逻辑，将乐清滴滴顺风车案嫌犯这种心怀不轨的人挑选了出来，而滴滴开放的乘客信息，又给犯罪分子提供了寻找猎物的充分机会。

一位投资界的人士分析道，滴滴无法忍受顺风车真正回归单纯出行市场带来的估值损失。“这就是所谓的原罪，利用暧昧的异性社交做噱头，即便有女性乘客因此被强奸杀害，它依然像DNA一样流淌在滴滴顺风车的血液里。”

——媒体人王志安

8月27日零时，滴滴顺风车再次下线。距5月12日的下线整改，仅3个多月。红星新闻注意到，这次，滴滴出行并未限定期限。不过，那句“内部重新评估业务模式及产品逻辑”，令用户印象深刻。同时，滴滴顺风车事业部总经理黄洁莉被免。然而，两条年轻的生命已为她当初的滴滴顺风车“社交野心”付出了血的代价。

从2015年6月1日上线，至今年8月27日在口诛笔伐中再次下线，滴滴顺风车的1183个日夜，经历了什么，又错在了哪里？红星新闻梳理发现，在滴滴顺风车初创期，因巨额补贴大量司乘客户涌入；但资本狂欢过后，订单锐减，像觊觎社交领域流量大蛋糕的其他平台一样， 滴滴顺风车推出大量暧昧广告，在异性社交的路上“狂奔”，直至两起命案发生。

从“点赞”到“原罪”

应对单量大幅下滑

以暧昧的异性社交作噱头

2015年6月1日，滴滴顺风车上线，次月日高峰订单即突破233万。2015年9月16日，滴滴顺风车发布消息，市场份额超66%，“中国拼车市场进入寡头时代”。红星新闻注意到，这时的滴滴顺风车极重营销，但广告基调并不暧昧，多为“在顺风车上，我遇见不同的人生”之类。

2016年，春运，滴滴顺风车输送百万人合乘返乡或返程。这是中国历史上顺风车方式首次大规模加入春运。彼时的滴滴顺风车曾获多方赞许。两年后，在2018年春运中，这一数据达到3067万。

2016年3月14日，两会期间，时任交通运输部部长杨传堂对这样的出行方式作了点评，“有利于提高交通资源的利用，对缓解城市交通拥堵，减少环境污染，具有积极意义。”

直至今年5月，郑州空姐乘顺风车遇害案引发公众对于其安全性的质疑。很多人这才意识到，滴滴顺风车先天不足。而直到3个多月后，当浙江乐清女孩同样遭遇厄运，滴滴才彻底意识到，这款产品的业务模式及产品逻辑出了问题，“内部将重新评估”。

红星新闻查阅滴滴顺风车早期的宣传资料发现，一开始，它的产品定位是“让私家车成为一种连接人与人的生活方式”。但上线两月后，单量大幅下滑。黄洁莉在一段内部视频中称，一是补贴下降，一是精细化运作不到位，“我觉得那段时间回想起来还是挺难熬的。”

如何精细化运作？不久后，迎来七夕，滴滴顺风车顺势打出“我们约会吧”的主题广告，并称“顺风车就该这么玩”。之后，又发布多张海报：不仅是顺风，而且还顺眼；不怕贴标签，就怕你不约……随后，暧昧广告多发且引发媒体关注。除了海报外，司乘互评且可见等新功能的加入，滴滴顺风车向社交平台又迈进了一步。

黄洁莉在接受媒体采访时曾称：“这些印象标签不仅能让车主和乘客互相了解，更有助于滴滴顺风车进行精准匹配。”

在一次专访中，黄洁莉讲述了滴滴顺风车订单量飞速增长背后的“秘密”——“过去你每天在路上两个小时，对于你的人生来说是消耗，但现在通过顺风车你可以认识比较靠谱的人，获得好的社交体验，它就变成了一种收益。这是从来没有存在过的一个场景，就像咖啡馆、酒吧一样，私家车也能成为一个半公开、半私密的社交空间。”黄洁莉说，“这是一个非常有未来感、非常sexy的场景，我们从一开始就想得非常清楚，一定要往这个方向打。”

媒体人王志安认为，正是滴滴的设计逻辑，将乐清滴滴顺风车案嫌犯这种心怀不轨的人挑选了出来，而滴滴开放的乘客信息，又给犯罪分子提供了寻找猎物的充分机会。一网友认为，滴滴的这种倾向，通过暧昧广告吸引了部分同样趣味的用户。

郑州空姐案后整改

不久重启标签和评论功能

称是司乘互相了解的参考

5月，郑州空姐乘顺风车遇害案发生后，滴滴曾深表歉意，于5月12日凌晨下线一周：运营及客服体系全面整改……5日后，滴滴公布整改措施：顺风车下线所有个性化标签和评论功能，司乘双方的个人信息和头像改为仅自己可见……

当时，有媒体梳理了4年中滴滴的50个性侵犯案例，涉及50个司机，且53名被害人均为女性。同时，海淀法院网发布该院法官的一篇“办案札记”，披露最近几年滴滴平台所衍生的刑事案件数量，远高于公众所知悉的程度。其中，强奸、猥亵在顺风车主中较为集中。该法官称，“现在也许是时候要求滴滴出行拿出彻底整治的方案了。”

但这样的提醒并未起到作用。距郑州空姐案仅3个多月后，滴滴顺风车司机钟某再次行凶，且在行凶前也曾被投诉。有专家认为，在此事件中，虽经整改，但滴滴的响应机制形同虚设。为降低成本，滴滴的客服外包，致黄金响应时间被浪费。

红星新闻在滴滴顺风车官方微信号上看到，初次整改后上线不足一个月，滴滴顺风车即重启标签和评论功能，“（这是）车主和乘客互相了解的重要参考，无数的车主和乘客通过标签和评论功能贡献彼此的善意，遇到更安全、放心的顺路人……一刀切的做法不但损伤了用户体验，而且对于那些好评车主和乘客是不公平的。”

王志安提及，一位投资界的人士分析道，滴滴之所以铤而走险重新开启乘客个人信息，极大的可能是，默认关闭后订单数据断崖式下跌，滴滴无法忍受顺风车真正回归单纯出行市场带来的估值损失。“这就是所谓的原罪”，王志安称，“利用暧昧的异性社交做噱头，即便有女性乘客因此被强奸杀害，它依然像DNA一样流淌在滴滴顺风车的血液里。”

这一次，滴滴顺风车再次致歉整改。但路在何方？

红星新闻查阅发现，近日，滴滴已先后被北京、天津、南京、苏州、重庆、广州、深圳、东莞、武汉、贵阳、海口、成都等地主管部门约谈。已历1183个日夜的滴滴顺风车，究竟该何去何从？让我们拭目以待。

监管

成都约谈22家网约车企业

即日起停止对不合格驾驶员派单

为让企业进一步落实安全责任，保证用户安全，同时完善报警机制，深刻汲取温州女孩乘顺风车遇害恶性事件的教训，成都市相关监管部门约谈了在成都开展业务的所有网约车企业。

8月27日至28日，成都市交通运输委员会联合市公安局轨道公交分局，对滴滴平台公司和成都市已注册网约车的22家企业分别进行了两次约谈，要求：网约车企业切实履行安全管理主体责任，切实把乘客安全摆在首位，守住安全底线；举一反三，认真开展安全隐患排查整改工作，建立完善隐患监察机制和报警机制，并将整改情况于9月10日前报成都市交委；全面推进网约车合法合规化工作进程，加快网约车车辆和驾驶员营运证件办理工作；即日起不得再新接入未经许可的车辆和驾驶员，停止对不合格的车辆和驾驶员派单，并加快清退。9月1日起，成都市交委将对网约车平台公司展开严执法工作，对未申请办理驾驶员证的平台企业和驾驶员实施处罚。成都商报记者 严丹

严处

在“滴滴群”里侮辱遇害女孩

两男子被行政拘留

温州乐清女孩乘滴滴顺风车遇害引发广泛关注，但在全国各地一些“滴滴群”里，却出现一些侮辱遇害女孩的言论，引发广大网友愤慨。

深圳警方昨晚发布通报称，一男子因在QQ群中发表一些严重侮辱乐清乘坐滴滴顺风车遇害女孩的言论，被警方依法行政拘留。据通报，乐清女孩乘坐滴滴顺风车遇害案案发后，QQ昵称为“深圳-没车”的网民在千余人的“深圳滴滴交流群”QQ群中发表侮辱遇害女孩的言论，立即引发网民愤慨，已严重造成不良社会影响。8月27日，深圳网警根据举报线索在宝安区某工业园内查获该嫌疑人。经审，张某金（男，22岁）对其在网上散布侮辱性言论的违法行为供认不讳。

武汉蔡甸警方昨晚通过“平安蔡甸”官方微博通报，在所谓“武汉滴滴官方群”发布不堪言论的男子之一沈某已被行政拘留。通报称，“乐清女孩滴滴顺风车遇害案”案发后，QQ昵称为“幸运星”的网民在千余人的“武汉滴滴官方群”QQ群中发表侮辱遇害女孩的言论，引发广大网民愤慨，已严重造成不良社会影响。8月27日，武汉蔡甸警方根据网友举报线索在辖区查获该嫌疑人。经审查，沈某进（男，29岁）对其在网上散布侮辱性言论的违法行为供认不讳。目前，沈某进已被警方依法行政拘留。

据新华社、楚天都市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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