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老家的烟火
张翼(成都)
在老家村边的水井旁,孤单单住着一位太婆。
太婆与外婆同乡同龄同辈同姓,不知为什么,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大家都管太婆叫“四外婆”。
爷爷这么叫,爸爸这么叫,我也这么叫,全村人都管她叫四外婆。
在断断续续的记忆中,童养媳的四外婆命很苦,嫁夫、丧夫,又续夫、丧夫,再嫁夫、丧夫。
历经3次坎坷婚姻的四外婆,膝下无儿无女,一直孤伶伶地生活在村口的水井旁边。
四外婆怕冷,无论春夏秋冬,上午都难得见到人影。
她习惯傍晚才出门,半躺在门边的凉椅上。饱经沧桑的脸庞,被岁月雕刻出条条深深的丘壑,与木门、屋檐、水井、夕阳,生动地定格成一帧蜡黄蜡黄的版画。
夏日,傍晚,乡野间,首先飘起来的是人间烟火。
乡亲们还沐浴在大山坡上的夕阳中劳作,闲赋在家的半大小子,或者年迈的公公、婆婆,已然开始生火做饭。
就地取材的秸秆、麦秆和稻草塞进灶堂,浓浓的烟子舔过淡淡的火苗,从烟囱悄然跑出来。
站在山腰上,炊烟慢慢地从张家、李家、王家低低矮矮的屋顶上一排排地扑腾出来,又在微微的风中轻轻延展。
飘荡的烟火夹着东一声西一声的犬吠,和着乡亲们的说趣,一路嘻嘻哈哈地由远而近。
寡言少语的四外婆很受人尊敬。乡亲们路过四外婆家门口,无一例外地都会亲热地与她打招呼。
“四外婆,莫煮饭哈,等会儿给您端过来!”
“算了哈,岳孬娃子说要送过来。”
四外婆年迈体弱,身体不好。我的印象中,她好像很少揭过锅,基本上靠乡亲们上一顿下一顿地接济生活。
如果大人们偶尔忙不过来,总会提前安排我们这些毛孩子给四外婆打招呼。这时的四外婆都会客客气气地说:“不用了,不用了,啷个好意思嘛。”
在物质贫乏的年代,农村基本上都在素食主义中生活。
一日三餐,都是用大米和着菜叶,和着红苕,和着各种各样的豆子格式化出来的稀饭。
阵阵炊烟过后,偶尔会吃上一顿香喷喷的油挂面。
逢年过节,红白喜事,或遇上客来客往,往往能摆上一桌酒席,或孔上一顿腊肉干饭。
这个时候,大家是断然不会忘记四外婆的。
饭菜上桌前,大人们一手抄着火把,一手端着饭菜,趁着夜色深一脚浅一脚地给四外婆送去。
无论天晴下雨,无论夜长夜短,乡亲们都会无私地照顾着这位与大家不沾亲、不带故的四外婆。
那时的农村,生活和思想一样简单。我儿时的记忆中,家里除了一张八仙桌、4根宽板凳,全家大小围在忽明忽暗的煤油灯下,一边果腹充饥,一边家长里短外,还有一位孤单单的四外婆。
这些记忆的味道,从上世纪80年代一直萦绕到现在,在我的脑海中不咸不淡、津津乐道地根植了几十年。
时不时,我会带上父母、老婆、儿子,回到离我不远不近的农村,指指点点、说说笑笑地回味那些年。
只是,孤单单的四外婆早已和水井旁的茅草屋,幸福地消失在了人间烟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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