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牌坊街里巷子多

成都晚报 2018-07-12 12:05 大字

○苏铁雁

旧时的花牌坊街不像如今这样宽敞,儿时记忆里,它跟我们现在蜂拥而至的古镇相似,一溜的青瓦房、木板门。天不亮,就有前往位于石灰街蔬菜批发市场进货的大小车辆轰轰轰惊醒街坊四邻的睡梦,开始制造每天的第一波热闹。接着是郊区农民拉着粪车沿街吆喝:倒马桶!倒马桶啰!院子里铺面里便走出老老少少,手中提的端的各式便器,“哗哗”地倾倒各家自产的秽物。那时你瞧,你一个睡眼惺忪,我一个蓬头垢面,脸上还印着席子印,彼此彼此,见惯不惊,岂管尊容,少不了寒暄:早啊,你早我早他也早;吃了没有啊,没吃的在锅头之类的,这就是街上演的第二波热闹。紧接着,木板门被一块块卸下来,一天的生计就开张了。到了晚上,送菜的货车又浩浩荡荡从城外开来,继而,早上卸下的铺面门板相继被主人一块块还原,一天里的种种热闹复归安静,就如一台大戏落幕。若是晚归,可见有微弱灯光从门缝里漏出,隐隐有细语人声或婴孩啼哭,好不温馨。

在1960年代,这不到500米的一条街,就有四所学校一个幼儿园。当年每天都有几个时段,满街遍布青春年少的身影。最有名的莫过于陈毅元帅的母校,当年的省重点中专无机校,也就是后来的电子高专现今的成都工业学院。这所百年老校,它的第一任校长和教员,许多都是留洋回国的实力派。它有几个拳头专业,在全国教育界都是响当当的。这不仅是这所学校的骄傲,作为邻居,我们也为之骄傲。小时候,无机校校园是我们玩耍的天地:看电影、看文艺演出、看运动会,戳桉树叶、藏猫、打游击……我们把它当成了自家的后花园。无机校斜对面有条叫明星寺的小巷子,从前有座寺庙后来改成了一所民办中学,这巷子早就在旧城改造中不复存在。记得巷口有个装裱作坊和一个小人书铺,小时候我最爱看装裱师傅一遍又一遍往书法字画上刷浆糊,这两个地方都是我儿时饱眼福的地方。

花牌坊街上有个南薰巷,巷子里有所南薰中学,学校和巷子都是以出资人川军将领曾南夫和数学家刘薰宇二人的名字命名的。我还听说“南薰”二字来自《孔子家语》中的《南风》:“南风之薰兮,可以解吾民之愠兮;南风之时兮,可以阜吾民之财兮。”后来学校改成了二十三中,现在又改成某职业学校,当年我哥和表哥都曾在这里就读。据说,我出生那天下午,我哥正在上课。我的一个孃孃跑到教室门口大呼小叫:“从晞从晞,快回家,你妈生妹妹啰! ”全班哗然,我哥却是一派茫然:生妹妹了?他有所不知,要强的妈妈总是以宽大的服饰掩盖日益隆起的腹部,每日起早贪黑上班做家务,在学校还带学生打球,谁都没看出她是个孕妇。小时候,我总是跟着比我大十多岁的哥哥们玩。后来哥哥们到外省上大学去了,把还是小学生的我交给表哥关照,那时最喜欢跟表哥去花牌坊街后边的杨家碾游泳,有时一天去三趟,人晒得像炭花儿。有一次大家都上岸了,我却还赖在水里往深处去,突然没了力气,脚够不着底,慌乱中被表哥救起来,心有余悸,感激不尽。表哥在我眼里是个全才,吹拉弹唱,做家具、装收音机、修电视机什么的,似乎无所不能。南薰中学的左侧有一个苗圃,外墙是竹篱笆,一排密匝匝的木槿长得很茂盛,花开时白的黄的紫的,煞是好看。花开季节,但逢家里来客,妈妈就会买回肉问我:“燕子,想不想吃穿汤肉片?”一听,上级意图立刻融会贯通:“哦,那我去摘木槿花了!”随即跑得飞快,妈妈当年用木槿花做出的肉片汤,真香啊,在心里香到如今,几十年过去了,味也不散。

无机校的隔壁是消防队,几十年来都没挪窝。除了消防员的服装有变化,房子虽几经装修改造,但永远都脱离不了一身红红火火。消防队出警,是花牌坊这条街上的一大景观。但凡警笛一响,街两旁顿时热闹非凡,铺子里的人引颈张望,有人丢下手里的活儿,就往跟前凑,失火的地方无论在哪儿,都牵动着花牌坊人的心。大家相互打听,那个焦急啊,仿佛烧了自家一样。

再往西走,就是王家巷。在巷口,有家民办幼儿园,我三岁时和同院的三毛哥在一个班上。一间铺面房进去有个小院,中间有一架木质滑梯,是幼儿园唯一的娱乐器材,小朋友们每天玩这个其乐无穷。有一次,我和三毛哥争坐滑梯,不知为啥还用凳子砸了他的头。因为这个“仇”,我们彼此都记了几十年。如今的三毛哥已身家上亿,见了面彼此亲热得不得了。玩笑着想:早知今日,当年还争什么滑梯呢?唉,人家买100个滑梯送你孙儿坐都不是问题!记得那天三毛告了我的状,自然受到惩罚,当大家都得到老师发的饼干时,我站在旁边馋得流口水。前不久三毛哥请我吃饭,笑谈中让他赔当年那块饼干。回想那年月,眼下这顿饭钱那会儿都够买若干箱饼干了。呵呵,这算是打出来的友情吧?

继续往西,是现在的马河湾。当年那里的花牌坊小学,如今已改为是省重点小学的石笋街小学了。记得当年我们院里的朱老师就在这里任教,她的儿子我们叫二毛。在恢复高考后,曾在一个大雪飘飞的寒冬来到这所学校某个教室苦读,最终考上了研究生。这个在儿时带着我玩藏猫猫的二毛哥,现在已成为一个著名药业集团的优秀企业家,前不久,他的企业研制的一个产品还获得了国家科技二等奖。

1960年代,花牌坊街上还有两个大的企业,一个是三江鞋厂,一个是红光电子机械厂。如今这两个厂都先后改制并迁往远郊,但它们给这条街上的街坊留下的记忆仍然鲜活难忘。还有我的出生地交通巷,曾因为我国著名书画家吴一峰的“一峰草堂”在此,留下过诸如张大千、李可染、关山月和诺贝尔文学奖终身评委马悦然等众多文人墨客的足迹,著名导演谢晋也曾到此走过亲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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