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碎成这样了 文物修复师居然修复了

天府早报 2018-06-20 07:48 大字

《双人首蛇身俑》(修复前块数117)

《双人首蛇身俑》修复后

《吹筚篥的女佣》

清理表面附着物、硬结物及钙盐沉积等

漆床

■天府早报记者 段祯 部分图片由成都文物考古研究院提供

一部《我在故宫修文物》的纪录片,让文物修复的工作受到外界关注,在成都,同样也有一批文物修复师,通过一双妙手恢复着文物原本的夺目光彩。日前,《考古成都——新世纪成都地区考古成果展》正在成都金沙遗址博物馆展出,观众除了看到近30处成都平原重要考古遗址,还可以了解到考古发掘、文物保护修复过程中惊心动魄的故事与花絮——从金沙遗址象牙的有机硅封存,到赵廷隐墓壁画的完整揭取和保护,再到老官山饱水竹木漆器的提取和修复……文保人员严谨的“诊断”和“对症下药”,这才使文物得以完整保存。

《双人首蛇身俑》

碎成117片

两位修复师拼对粘接3个月

2011年,赵廷隐墓在成都市龙泉驿区十陵镇被发现。当年参与考古发掘的工作人员介绍,赵廷隐为后蜀开国功臣,在后蜀皇帝孟知祥时期受诏辅政,后相继担任太师、中书令(相当于宰相职务),获封“宋王”。赵廷隐墓的墓室面积达270平方米,是继前蜀王建墓(永陵)、后蜀皇帝孟知祥墓之后,保存最完整、最精美的古墓。

“赵廷隐墓随葬彩绘陶俑刚出土时,全都被土壤包埋,出土陶片已经碎成了小块。”成都文物考古研究院文保中心副主任孙杰介绍,“由于彩绘易脱落,因此在发掘现场需对彩绘进行临时加固。陶片清理出来后还需进行临时简单的拼对粘接处理,并打包搬运至室内。”孙杰说,出土的陶片整整装了58箱。《双人首蛇身俑》也是这批墓葬中修复的:蛇身,两端为人首,造型独特,引得不少观众驻足欣赏。“挖掘出来时基本上都是五六厘米的小碎片”孙杰说,“陶质文物运回实验室后,文保人员先对其进行病害分析,并有针对性地制定保护修复方案,然后进行拼对、表面清理、彩绘及颜料层加固、修复、复原、作色、作旧等。”就像是做一个拼图,文保人员需要为每一个陶片找到对应的位置,而难度恰恰也在这里。

“像图纸这样的东西是没有的,修复师只能根据陶片的材质、厚度,以及茬口、颜色等进行逐一分类,再按照现有的考古研究及相关文献资料,例如当时的陪葬习俗等进行比对,这样一点点地去拼对粘接。”孙杰说,《双人首蛇身俑》修复前一共挖掘出117个碎片,它的拼对粘接工作由两位修复师用了3个月的时间完成。

吹乐器的陶俑

缺失一只左手

现有考古研究不能提供修复依据

在许多不知内情的普通公众看来,考古可能是神秘、惊险的“掘宝”工作,也可能是日复一日地枯燥发掘,总与“挖土”有几分相似。不可否认的是,田野工作确实是考古发掘的基石,然而随着时代的发展,科技考古早已广泛应用,并开始出现在了大众的视野中。“我们肉眼可见的多为破碎、颜色脱落,但其间发生的化学改变则需要借助现代分析仪器的科学检测。”孙杰表示,比如陶器埋藏地下多年,经地下水反复浸泡,盐分不停被析出——结晶,这样的过程就可能引起陶器的酥粉,“陶器的表面强度、陶胎的成分、选用的颜料等都需要现代仪器的检测。”

采访中,孙杰特别提到了对赵廷隐墓中一套陶质彩绘庭院的修复。“它的碎片散落较多,前期修复的过程中,很多碎片没有找齐,缺失的部位只能先用其他材料代替,在后面找到了碎块后再进行置换,做二次修复。当然,更困难的是关于陶房的考古依据太少了,我们考古常见的陶房有单体多层的多个独立构件拼摆而成的,但在修复过程中,大家经过反复地研究、比对,发现一层的上面还有很多放置的痕迹,最后发现与二层的痕迹相吻合,确定这是一个两层楼的陶房。”

细心的观众可能会发现,展厅内展出的《吹筚篥的女佣》还缺失一只左手,“我们知道她正在吹奏乐器,但当时的演奏姿态是怎样的?我们查阅很多资料,结合考古研究,并不能提供可靠的修复依据,完善缺失部位的细节,因此没有修复其左手。”孙杰笑说,“所以,文物保护修复不是艺术创作,没有足够的研究资料和修复依据,即使修复师的想象力再好也没用。文物修复是建立在考古研究基础上的,得有考古依据。”

木漆器

进行置换脱水

处理后绝对含水率在15%以下

在近年成都考古发现中,以成都商业街船棺葬和老官山汉墓出土的漆器最多,也最为重要。本次展览中最大的一件展品——出土于商业街船棺葬的漆床,长约2.55米、宽约1.3米,是同时期我国出土体量最大、保存最为完整的漆床,这还是它第一次对公众展出。整个漆床用不锈钢矩管和亚克力板材作为支撑,这是因为出土木漆器不如陶瓷器、青铜器质地坚硬,十分脆弱。

成都文物考古研究院文物保护与修复中心杨弢馆员介绍,“干千年、湿万年、不干不湿就半年”,此话不假,在出土文物中,木漆器要能够保存下来,要么在西北干燥的地区,要么就是湖南、湖北这些地下水位高的地方。如果任由其自然干燥,就会出现胎体收缩变形,漆皮开裂起翘,那么就难以看到这些精美的文物了。杨弢说,由于树种和埋藏环境的差异,出土木漆器的绝对含水率差异很大,木材的“绝对含水率”,即木材中所含水分的重量与绝干后木材重量的百分比。“新砍伐木材的绝对含水率一般不会超过70%,商业街出土的这批漆器绝对含水率超过了400%,有的甚至高达800%至1000%。”

出土木漆器的脱水处理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少则三五年,长的可达十几二十年——以商业街船棺遗址出土的一批木漆器为例,从2000年到2010年,这些大型木漆器构件就在水里沉睡。“木漆器进入实验室后,文保人员一般需要进行仔细的信息采集,包括摄影、测量、绘图等,留存原始资料。此外还需要辨别木材的种类,对其含水率、干缩率进行测试。”上世纪七八十年代,湖南和湖北地区就曾处理过很多饱水木漆器,在解决脱水的问题中也积累了不少经验。

研究人员介绍,湖北省博物馆最开始选用乙二醛这种化学试剂作为加固剂填充饱水竹木漆器中,后来荆州文物保护中心在此基础上进行了优化,采用不同配比的乙二醛复合液对饱水竹木漆器进行脱水处理。杨弢介绍,在浸渍期间木材中的水分被乙二醛复合液逐步置换,文保人员需要定期监测乙二醛复合液的密度、酸碱度等。置换彻底以后,是一个荫干的过程,“脱水处理后的木漆器绝对含水率要控制在15%以下,最后进行封护处理,以减缓大气湿度波动对木漆器的影响。”

漆禁

这件漆禁出土时,其中一半纹饰保存较好,一半已经不太清晰,文保人员使用多光谱相机(光源包括红外、紫外和可见光等多个波段)对纹饰进行摄影。综合不同波段下的照片,先用铅笔在纸上勾勒出器物上原有的纹饰线条,再根据对称性、连贯性等规律在纸上对纹饰进行补全,复原后的纹饰线图要先与考古专家进行充分的沟通,达成一致意见后再在实物上进行全色、接笔、补绘等操作。由于下笔之后难以修改,需要修复人员尽可能一笔到位,所以修复的时候他们身边会放有纸张或木板,经多次尝试确保熟练无误后再下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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