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家沟的风(下)

汉中日报 2018-06-14 01:16 大字

王全纲春夏之交,淡家沟地坎路边毛苕子葱茏而茂盛,一串一串紫色的花惹得蜂绕蝶飞,山风徐来,一股清香淡雅沁人心脾。据说,这种植物是上世纪60年代从欧洲引进的,是一种天然的肥料。当化肥普遍使用之后,在平川已经很少看到这种植物。

每次我从路边走过,总担心有蛇从毛苕子丛中窜出,这种惊悸始终没有出现。一个雨后初晴日,吴国荣带着我走访农户,他说这种天气蛇极易出现。果然,在小沟旁的路坎上,一条蛇倏忽奔逃,我不由得一个趔趄。吴国荣说,山里的蛇是益虫,从不伤人,只是看着有点怕人。山里人也从不伤害蛇,也没有人去干那种捉蛇卖的营生。

淡家沟林地和耕地混杂,庄稼时常遭受着野猪的侵害。吴国荣说,近年来,野猪越来越多,夏天毁麦子,秋天吃包谷。不得已,农户只能在地里搭上庵棚子,日夜守护,稍一打盹,大大小小一群野猪便进了庄稼地。他曾在自己地里守了两个月,但两个月不可能啥都不干,于是他用农药兑酒,洒在地的周边,野猪闻着味就跑了。

我问吴国荣,这大山深处,除了野猪,还有什么野物?吴国荣说,多呢。有青麂子、黄麂子,野鸡、野兔等等。我说,这些野物不害人吗?他说,麂子食量小,它们在地里吃几嘴就走了,也不糟害庄稼,最可恨的就是野猪。

吴国荣说,山里曾经有过豹子的,猫儿垭有个豹子岩,那是豹子的窝,豹子喜欢居住在岩巴上。他没见过活的豹子,上世纪60年代,他看见人们将打死的豹子抬到山下剥皮,扔出的内脏让狗给吃了,村里人还把那只狗叫了多年的豹子狗。

雨后的山地陡峭而湿滑,我和吴国荣边走边聊,不觉已到午后。在一个平缓处,我们坐下来歇息,斜阳照在吴国荣瘦削的身上,他的目光看着远方,我不知道他此时在想什么。但我想,如果淡家沟还有豹子的话,那么,野猪是不是就没有这么猖狂了,但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

这是一个晴朗的早晨,日出东山,微风和面,我站在村委会院子里听鸟鸣。“包谷、包谷”是布谷,“咕咕、咕咕”是斑鸠,“泡儿、泡儿”是黄鸟,沙哑短促的是野鸡,还有更多的鸟鸣我听不出是什么鸟,这是鸟的大合唱,是清新山野的交响曲。

一位青年风风火火地到村委会,开证明办理宅基地审批手续。村主任介绍说,他也是村里的贫困户,两口子非常勤劳,外出打工攒了一点钱,加上国家的补助,准备盖新房了。他外出打工认识了河南某地的女子,结婚后,夫妻和睦,日子越过越好。

驻村之初,我听说,淡家沟山大沟深,女子多外嫁,有些小伙子根本娶不到媳妇。河南平原地方的女子怎么会嫁到山里?带着疑问,我和小伙子攀谈起来。小伙说,第一次到女方家,女方30多人围着他,撵他走,不同意这门婚事。女子的姑父拿着木柴要拍打他。他用手接着木柴,说感情的事情你得问问你侄女。结果,女孩说,我认定他了,就要跟他。无奈之下,女方同意了这门婚事,当女方父母将女儿送上山的时候,眼泪刷刷往下流,发誓不再来看她。女儿坚定地说,我们一定会把日子过好。

后来,我经过了解,淡家沟的小伙子从外地领回来结婚的女子有20多对。有的来自省内宝鸡、关中等地,有的来自四川、贵州、广西、山西、河南、海南等多个省份,而这些地方的地理条件都好过淡家沟数倍。有一个四川成都的女孩,打工期间认识了村里的一位小伙子,后来小伙子又去参军当了兵。复员后,小伙子准备和姑娘结婚,可就在此时,小伙子因激愤卷入了一起恶性刑事案子,一直在关押。姑娘毅然从成都搬来山里照顾老人,从成都老家补贴钱款修起了新房。女孩说,她相信小伙子的人品,他是成人了,该负的刑事责任他要负,但她要在山里等他,10年,20年,一直到老。

很久以来,我一直在思索这些女孩的心理。在常人眼里,这些事情不可理喻,或者有人说她们是弱智,是傻帽,前不久,我看到一则报道,一对名牌学校的大学生毅然放弃都市高薪,到大山里搞养殖,而且一干就是十多年,他们又是为了什么?人们厌恶了尔虞我诈,厌恶了虚情假意,厌恶了混沌的现实……淡家沟是纯净的,淡家沟是纯粹的,这些外地的女子,她们个个无怨无悔,是在追求一种越来越稀有的纯粹的真。

又起风了,村委会院坝里的国旗昂扬招展着,清脆的响声将自信和坚强传递到沟沟壑壑,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感觉空气是格外的清冽和甘甜。极目远眺,莽莽苍苍的山野横无际涯,鸟们依然在不知疲倦地唱着欢快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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