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石头唱山歌
刁觉民
幺儿读书狠，金榜又题名；
一孝成都省，二孝北京城。
这句唱词是《白岩山山歌·养儿》中的一段，像这样的山歌，如石匠的《开山歌》、抬工的《拉石歌》、狩猎者的《撵山歌》等等，昔日不时地响彻高高的白岩山上，群山之间，经久不息。
山歌其实就是山里人的劳动号子，是人与自然同劳动相结合又碰撞而逐渐形成和产生的原生态的“民间音乐”，是山里人最优美的声音。
白岩山位于龙泉山脉中段，地处五凤镇白岩村，是辖区内的最高峰。站在白岩山巅俯瞰，老鹰山、狮子山、马鞍山等七座大山犹如万马奔腾，安家沟、李家沟、敬神沟以及郭家沟谷深洞幽；极目远眺，重峦叠嶂，沟壑纵横。而深居安家沟（原高峰村）的山民，在清康熙年间“由楚省（湖南省宝庆府武岗州龙管乡第三都）移居西蜀，落户金堂五凤溪安家沟以来，至今已经有300余年的历史。”他们从初时的修房造屋、筑坝砌堤，到后来的开山筑路、兴建水利，全靠双肩扛天下。在长期的生产活动中，他们逐渐将生活习俗与民间歌谣结合起来，形成有节奏感的曲调，以表达他们的喜怒哀乐。经过数百年的口口相传，形成了一部完整的白岩山山歌。
白岩山山歌以劳作为背景、以人文自然为内容、以吼唱的表现形式而传承至今。其旨在聚气凝力、统一步伐，活跃气氛、解除烦恼等。如“开山山歌”的一声吼，吼出了力聚千钧、奋力一搏的山崩地裂之势；“拉石山歌”的一唱一和，“葱柏山儿四只脚，哪有年轻不爱说；岩梭团团对面压，先看脸儿后看脚……”《白岩山山歌·心病》和出了步调一致、干劲冲天的轻松愉悦之景；又如呼朋引伴的“撵山歌”，一声长啸，穿破山谷，“呼”来伙伴围捕猎物、猎犬狂吠猛追……
白岩山山歌主要以抬工号子为主，极具地域特色，它与陕北的“信天游”、广西的“刘三姐”、青海的“花儿”不同。他们从吊墨、放线、打眼、安楔、挥锤、抬石和传唱等一步步唱来，抬工号子句式整齐，音韵铿锵，语言幽默，寓意深刻，颇具艺术价值。今天我们看到的是由白岩村书记梁成东用数年时间收集整理的近5000行约百余首《白岩山山歌》，歌词内容朗朗上口、诙谐幽默；韵律或高亢激昂，或婉转绵长。从“嘿咗、嘿咗”的号子声，到节奏铿锵的山歌；从铁锤的沉闷一击，到堑子的敲打声与劳作者的欢笑声共鸣，一部大自然的协奏曲，在深山野墺和谐同辉，相映成趣……
不久前，笔者见到了已80多岁的庄兴太、庄兴平两位老人，当提起他们传唱了大半辈子的山歌时，他们兴奋不已，大声地吼起那些熟悉的调子：
桥内打更二更鸡，轻言细语问发妻；
不知妻子怄啥气，秋风黑脸为哪些？
是那茶饮不合意，还是穿衣不合体；
或是爹妈打骂你？还是哥嫂把你欺？
茶饮不合意，换了重新沏，衣服不合体，请个裁缝多做些；
爹妈打骂是正理，哥嫂欺就让他些……《白岩山歌·劝妻》
有机会亲耳聆听老人们传唱的我们，有幸从其歌词中窥见这里的沧桑巨变，并从他们的讲解和演绎中受到启迪，从而更想去探索其中的历史脉络和人类生生不息的文明密码，以期让更多的人去了解和传承我们民族的文化瑰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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