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黄鸡婆蛋
□讲述人：张文海（成都）
立夏后，成都平原水田中的稻秧封林了，这为黄鸡婆、董鸡一类的水鸟，提供了筑巢产卵的天然条件，这也是农村孩子捡黄鸡婆蛋的好时节。
黄鸡婆，一种貌似白鹤的水禽，常生活在稻秧田中，但羽毛黄色，故农村人叫它黄鸡婆，科学称呼不详。
农村人不喜欢这种鸟儿，一是鸣声难听，大概是为了争夺地盘，宁静的秧田中，常会传出它们阵阵聒耳的吵闹声，就像待杀母鸡垂死前的哀鸣。根据黄色，取名黄鸡婆，可能与此有关。总不能用一个诗意的名字来表扬这种胡闹嘛。
二是损害秧苗。长势越好的秧苗，越容易遭黄鸡婆祸害。它们要把鸟巢筑在秧窝上，瘦弱的秧苗承重力差，只有那些长势旺盛的秧窝，才是理想的风水宝地。
黄鸡婆筑巢很会策划，它选的巢址，绝不会离田坎太近，也不会与农家院相邻。选好窝址后，还要细细勘查一番，看在哪棵秧窝上更适合筑巢。于是把附近的几棵秧窝一一压塌，再一棵棵踩在上面，比较到底哪棵的承重力最强。最强的，就是它要选的巢基。
所以，一个黄鸡婆窝诞生，附近几窝秧苗都要遭殃。有时甚至一棵也不满意，丢下一片踩坏的秧窝，跑到另一处选新址了。
巢筑好后，黄鸡婆就在窝上生蛋育雏。此时，到秧田中捡黄鸡婆蛋，成了农村儿童的最大乐趣。一次常能捡到几枚，甚至10多枚黄鸡婆蛋，白白的，大小同鸽蛋差不多。
有时，也会捡到较小一点、带斑点的褐色蛋，那是董鸡蛋。董鸡，色黑，比黄鸡婆稍小，头顶有一红色小肉冠，”咯咚咯咚”，鸣声如慢敲的鼓点，故得名董鸡。它也把巢筑在秧窝上，损害庄稼。
儿时的我，也喜欢捡黄鸡婆蛋。走进秧田，仿佛感到是在捡天上落下的馅饼，既好玩又可饱口福。
我的经验是，先观察哪个田的秧苗长势最好，选好后，再观察田中哪一坨秧苗出类拔萃，那种长得黑顿顿的秧窝中，必有黄鸡婆窝。常常是百发百中，能捡到黄鸡婆蛋。
但捡到的黄鸡婆蛋，并不都是美味。有时一窝捡到四五枚蛋，自以为运气好，拿回家准备煎食时，一磕开，全是带血丝的胚胎，非常扫兴。反而那些一窝只有两三枚的蛋，才是新鲜蛋。
所以，捡黄鸡婆蛋，不能希图一锄挖个金娃娃。多找几个窝，还是会丰收的。吃不完，用盐渍起来，以备以后吃盐黄鸡婆蛋。捡蛋后，我们会将一棵棵被压弯的秧苗扶正理直，希望它能重获新生。
捡黄鸡婆蛋，应该说，不是天上落下的馅饼，而是大自然对人们爱护环境的回报。
现在回到故乡，不但捡不到黄鸡婆蛋，连黄鸡婆也看不到了。它们虽然损害庄稼，但也是环境质量的试身员，有它们在，我们就安全。所以，农村人内心里还是爱黄鸡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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