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浣花溪,邂逅温柔的梦境

成都晚报 2018-06-04 07:48 大字

◎阳 春(作家)

公元759年,诗人杜甫在告别洛阳,携家眷往华州、客秦州、寓同谷、翻越秦岭……流亡四千里后,意外地走进了一个明净绚丽的梦乡,“溪时远时近,竹柏苍然,隔岸阴森者尽溪,平望如荠,水木清华……”

至此,他的腿再也迈不动了。在朋友的资助下,杜甫于百花潭北营建草堂,历时三月,草堂落成,在沿江的高地上,背向城郭,临锦江,可俯瞰郊野青葱。堂用白茅盖成,周围桤林蔽日、笼竹如烟、燕语莺莺,“浣花溪水水西头,主人为卜林塘幽”。

这是公元760年的春末,杜甫已四十八岁。草堂为杜甫的生活,翻开了闲适的一页。春夜喜雨、江畔寻花、留连戏蝶,日子似乎就这么闲逸地展开了。浣花溪畔的草堂朴素而明净,后经他一番经营,草堂园亩扩展,树木繁密,水亭旁还添了专供垂钓、眺望的水槛。

茅屋草舍内,难得的温情与舒适,让杜甫一改往日的沉郁顿挫之风,寓居交游,赋诗题画,为后世留下了不少精彩的千古绝唱。从“两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所见的满堂春色,到“野径云俱黑,江船火独明。晓看红湿处,花重锦官城”的春雨蒙蒙滋润大地的喜悦,再到“黄四娘家花满蹊,千朵万朵压枝低”,杜甫的身心得到最大的舒缓和放纵,此时的他一切顺其自然,“花径不曾缘客扫,蓬门今始为君开。”

当代诗人冯至说,“人们提到杜甫时,尽可以忽略了杜甫的生地和死地,却总忘却不了成都的草堂”。

倘若杜甫没有遇上浣花溪,他的那些温情的闲适诗,还能被催生吗?固执的杜甫虽然不擅风月,但清江和飞花偏偏整日温情地相对。浣花溪的秀逸,静静地铺展在那漫漫长路上,它先是作为一个迎接和安顿,后又作为一个留别和遥想。这个颠沛流离途中的息肩之地,让杜甫写下了两百四十多首脍炙人口的诗篇,最终成全了另一个杜甫,徐徐展开了一轴中国诗歌长卷。

《堂成》诗中还有这样两句:“暂止飞乌将数子,频来语燕定新巢。”一个“暂”字,隐秘地透露了杜甫的心境。陶渊明归隐南山,那是他自己的故园;王维置业辋川,那是他意境深远的写意林泉;苏东坡筑雪堂有终老之心,“此心安处是吾乡”。而浣花溪对于杜甫来说是“江山非故园”,浣花溪虽恬淡闲适,但终究也只是个驿站。杜甫客寓成都的翌年,八月的一天,秋风怒号,卷走了草堂屋顶的茅草,再次让杜甫黯然神伤,唱出《茅屋为秋风所破歌》。

“何日是归年”,杜甫的门对着清江,“门泊东吴万里船”,说不定哪天就乘着一叶小舟“青春作伴好还乡”了呢。倘若说起初的几年,杜甫的归乡梦还是清晰的,那么后来的局势让他感到了归家的迷惘。

后来,杜甫离开了浣花溪,这一去,终究没有再回来,他也没能回到故乡,从此,浣花溪成为杜甫心中唯一诗意温柔的梦境,等待他的是更辛酸的漂泊与贫病。

在历史的长河里,浣花溪是汇入长河的一支涓涓细流,杜甫是一朵耀眼的浪花。“千秋万岁名,寂寞身后事。”这两句诗是他送给李白的,似乎更像自己人生的写照。

从浣花溪公园南门进入,是一条宽阔的“诗歌大道”,以我国三千年诗歌脉络为主题,按年代由清推至楚辞诗经。大道左右两边的竹林松柏里,塑有历朝历代的著名诗人雕塑像。从群像中走过,可见昂首问天的屈原、三曹、初唐四杰,诗仙李白、诗圣杜甫,仰天长啸的陈子昂,以及三苏、泪眼问花的李清照,浩气冲天的文天祥……

诗歌大道旁,还有一条“新诗小径”,镌刻着闻一多、艾青、冰心、徐志摩、海子、舒婷等现当代诗人的诗作。

诗圣杜甫恐怕不会想到,他的文学成就能被后世极致推崇,更不会想到那些碧眼紫髯的外国人也会通过另外一种文字喜欢上杜诗。身后千余年,在他的茅屋草堂周围还被请来这么多“诗人”作陪,以及那些每天来自世界各地络绎不绝的造访者,也不知晓他是否会感到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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