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生活
父亲是农民, 一辈子同土地、庄稼打交道。在我印象里,父亲已经养成了这样的固定习惯, 一年365天,每天天刚亮,他就开始了洗漱,洗漱好后抽一支烟,然后拿一把锄头或镰刀, 到地里忙活起来。待母亲叫他吃早饭,他才回家。饭后,又下地。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固执到很难更改。甚至,有时吃烟,他也要蹲在田边地头去,看着禾苗的长势、土地的墒情,悠闲地抽。一年四季,春夏秋冬,都如此,从不懒睡懈怠。而今,父亲上了年纪,起得更早,下地更勤。
土地,是父亲的孩子。
除侍弄庄稼外,父亲还身怀几种为全家人谋生的手段, 补鞋、打砖、 缠一条围腰子用瓦桶做瓦、编篾,他常常利用零星时间,挣一点零零碎碎的钱, 补贴全家人吃盐、买煤油或者交学杂费等的开销。那时,钱比金子还贵,虽然我当时还没有见到过金子长什么样儿,但我已感觉到钱那沉甸甸的分量。
艺多不压身, 在结婚之前,年纪轻轻的父亲就学得了许多有技术含量的小手艺。 人们下地结束后,都累得直不起腰,大多洗把脸吃完饭就歇息了,而父亲却利用回家吃饭休息的间隙,把篾刀磨得雪亮,剖篾,毛竹经他的手,像耍魔术似的, 坚硬的竹子变成了各种形状,然后,篾条又在他灵动的十指间,乖乖地变成各式各样的家用或农用器具:背篓、篾扇、筛子、撮箕、簸箕、篾篼、戽水篼等等,能卖一角到几角钱不等。因此,我们家的家用开销要比左邻右舍宽余一点儿。
酷暑顶日头, 秋寒冒风霜,在我眼中十分艰辛的农事,在父亲看来却是一件稀松平常事儿。 他认为,农民和土地打交道,天然就应该如此, 只有精耕细作才会有收成,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土地不昧良心, 一分汗水才会有一分收获。在大家的心目中,父亲就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勤快人。
后来, 家里有了一台电视机,他稍稍调整了自己的作息时间,停止了晚上做手艺的习惯。 晚饭后,他便坐在电视旁,陪母亲听一阵儿新闻、看一会电视剧后,就去睡觉了。他从不熬夜看电视,第二天总是尽早起床。一般情况下,父亲这样的生活规律,固定,雷打不动。
父亲对节假日没有什么概念,他闲不惯。我们都站出来反对他不分昼夜地去野外干活, 但反对无效,他借口说,自己要是闲着,反而感觉全身不舒服。 就算是春节,全家人高高兴兴地把团圆饭一吃,爆竹一放,便各自疯玩去了。然而,他点一支烟后便默不作声地自个儿拿起农具,自顾自地下地去,就是母亲声色俱厉地管也管不了。有时,母亲气愤至极,怒怼父亲:“那是家里的长工,奴才!那是一头牛,木头!”现在,我已想通了,我们不能剥脱他下地干活、与庄稼打交道的自由,那是他一生的嗜好。我无奈中只是笑一笑,对母亲道:“管不了就别管了,只要他觉得下地干活快乐,就顺其自然呗,我们只要注意他的安全就行,就当他下地劳动是活动筋骨锻炼身体吧。”
我终年外出,天南海北地闯,次数多了, 对外面世界已经没有了多少新鲜感, 甚至还有些感到劳累与厌烦。 而父亲终年在家乡那片小地方转悠忙碌,一生与土地相伴、打交道,把土地视为自己的亲人,视为再生父母,现在到了奔九的高龄,还不停息,继续耕地、除草、施肥、收割,和庄稼以及耕牛打成一片, 镰刀锄头常不离手。满田野里奔忙,少有机会外出。几十年,总体加起来,他就去过四五次成都、重庆,每次去过之后,回到家,他高兴得像个孩子,就像登过神舟飞船游过太空, 或者到过月球旅游了回来似的, 感觉无比新奇与惊喜,常激动得自言自语,激动得情不自禁。
而我想,像成都、重庆这样的在父亲心中远在天边的城市,应该算是荣幸的,因为,它们曾经热情接待过如我父亲这样的人。父亲每次风尘仆仆地去, 在那偌大的都市,对一草一木都亲切关怀,甚至仰视。他在新鲜、兴奋中,倍感温暖和快乐!◎杜明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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