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多年后 耐多药结核终于有了新药 市公卫中心副院长田明：愿贝达喹啉能为适应病患群体迎来健康的春天
结核二病区主任李曦调出一张CT片，这名耐多药肺结核病人双肺都呈现出巨大的空洞
本报记者 邓晓洪 文/图
成都市公共卫生临床医疗中心的静居寺路院区是结核病区，这里有一条被七里香覆盖的长廊，白色的花朵开得正艳，院子里飘散着沁人心脾的馨香，在阳光灿烂的三月里，这馨香或许能为病人带来一些慰藉。
然而最大的心灵慰藉，却是“3·24世界结核病防治日”前传出的一条重要信息：3月25日，一种叫“贝达喹啉”的新药将正式通过新药引入和保护项目用于耐多药肺结核病人治疗，这个30多年来首次出现的耐多药结核新药将让部分病人摆脱无药可治的窘境。就耐多药结核病人而言，这一信息如同春日暖阳，驱散了他们内心笼罩已久的阴霾。
耐多药肺结核患者关爱项目即将启动
4月1日，也就是本周日，成都市公共卫生临床医疗中心（市传染病医院）将在航天立交院区举办“抗击结核，为爱同行”耐多药肺结核患者关爱项目启动会，本次活动是由省卫生健康委员会及中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结核病防治临床中心指导，市公卫中心主办的。这次启动会有个备受瞩目的关键点，那就是耐多药结核新药“贝达喹啉”将正式宣布引入。
“这是全球45年来出现的第一个联合治疗耐多药结核的新药，具有突破性意义。”市公卫中心副院长、结核病防治专家田明对记者说，目前全国只选择了6个城市的传染病专科医院，作为耐多药结核新药引入与保护项目首批试点医院，成都和北京已分别举办启动会。
“这是个值得被记录进结核病防治史的活动。”田明说，早在5年前，国家相关部门提前考察了全国多个城市的传染病专科医院，希望在结核病防控做得最好的城市选择耐多药结核新药引入与保护项目首批试点医院，在考察后，成都成为首选城市。
耐多药患者的挣扎与痛苦
记者于前天走进市公卫中心结核病区，在这之前不久，一名来自外地的60岁男性选择放弃治疗，离开医院回到家乡。他是一名耐多药肺结核病患者，反复咳嗽、咯血，竟有将近40年病程。结核一病区主任杨铭说，这名老人因为长期带菌生存，结核病菌已啃噬了他一半的肺，以至于他有一半的肺成为毫无功能的损毁肺。
如此严重的病情，使治疗困难重重，因为耐多药，没有药物组合可以杀死结核杆菌。内科治疗无望，外科也束手无策，“他的身体状况非常差，若外科治疗，需要切掉那半边被损毁的肺，创伤极大，病人根本承受不起，更何况外科治疗需要约10万元的费用，这是一笔庞大的数字。”
内科无药可治，外科风险太大费用太高，老人绝望了，最终不得不放弃治疗选择回家。此类的遗憾并非个案，反复冲击着病人与医生。
结核二病区主任李曦从电脑中调出一张CT片，这是一名来自绵竹的30岁男子的，从CT片上可以看出，这名耐多药肺结核病人双肺都呈现出空洞，最大的空洞达6.5厘米，就像月球图片上面的坑洼。李曦说，这名病人需要胸外科专家来会诊，“从经验来看，他治愈的希望渺茫，双肺都空洞，不可能都切啊！”她说，一旦再发生大咯血，这个年轻的小伙子可能窒息身亡。
世界卫生组织2017年发布的全球结核病报告显示，2016年新增结核病人1000万，其中耐多药结核病人有50万。在新发结核病人中，耐多药结核占3.9%，而在复发病人中，则有超过29%的病人耐多药，态势非常严重。结核病专家杨铭说：“更为严重的是，耐多药结核病的治愈率只有51%，也就是说，每两个耐多药结核病人中，只有一个能救回来。另外，广泛耐多药病人的救治率就更低。”杨铭说，这些病人都在死亡的阴影中挣扎并痛苦着。
不能忽视的耐多药结核威胁
市公卫中心结核病区大科主任、结核四病区主任吴桂辉告诉记者，所谓耐多药结核，“就是结核病患者感染的结核杆菌体外被证实至少对异烟肼、利福平耐药。”她说，广泛耐多药更可怕，患者不仅被证实对两种主要一线抗结核药物异烟肼、利福平耐药，还对其他药物产生耐药，“无论如何组合药物，都不能杀死结核杆菌。”
专家杨铭说，市公卫中心每年要收治200多例耐多药结核病人，“他们可以分为两类，一类是因为不规范治疗导致的耐多药，一类是被人传染的。”
有个20多岁的年轻人，在被查出患了肺结核后接受抗痨治疗，仅治疗一个多月后，他觉得没什么不舒服了，就停掉了服药，后来又复发，再治疗、再停药，如此往复几次，他变成了一个耐多药结核病人。专家杨铭说，结核病的治疗有“10字方针”，那就是：早期、联合、适量、规则、全程，“任何一种违背规范化的治疗，都可能导致耐药。”
结核二病区主任李曦收治过的最小患儿仅出生20天，他的母亲是耐多药患者，是通过喂奶传播的。而前文提到的那名60岁大爷，也是因为在漫长的患病过程中不规范治疗导致的耐多药。专家吴桂辉说：“带菌生存的耐多药结核病人，他们的社区危害非常大，很容易通过飞沫传染，一旦别人感染，也将是耐多药，所以千万不能忽视。”
治愈病人是切断传染源的最好方式
结核病专家李曦在说到如何防止结核病传播时，她举起右手轻轻地砍在桌上，“最有效的方式就是治愈患者，因为患者是最大的传染源。”她说，病人在治疗期间，除了要做到规范化外，还应减少流动，避免在与人近距离接触中传播疾病。
为了更好地治愈患者，切断传染源，市公卫中心在近几年做出了巨大努力，该院将结核病区进行细分，主攻不同的亚专业：一病区主攻耐多药结核，二病区主攻儿童结核，三病区主攻气管和支气管介入治疗，四病区主攻结核病并发症……尽管亚专业分得细，但在每个科室，都住有耐多药结核病人，因为，这些病人都是与他们的亚专业相对应的。
三病区主任何畏告诉记者，该病区有位女大学生，是耐多药的气管结核，“前段时间她已经喘得走不动路了，结核已经造成她的气管堵塞，直径2厘米的气管仅剩下3毫米。”在这里，何畏用纤支镜为她打开了狭窄的气道，如今正在接受规范化的抗痨治疗。
正是市公卫中心在治愈上做出的巨大努力，让该院的结核病治疗名声在外，除了四川，还有云南、西藏、甘肃、青海等地的患者慕名而来。副院长田明说：“所以有些人显得很紧张：怎么这么多结核病人？其实四川的结核病发病呈逐年递减的趋势，只是医疗技术提升了，加上医疗保障水平高了，各地聚拢来的患者就多了。”
但是，不论如何对亚专业细分，对耐多药结核的治疗，终究靠的是药物。然而，对部分病人而言，专家们已经找不到适合的药物组合对他们展开治疗，在这种被动的境况下，专家和病人都急切地盼望着能够解决问题的新药出现。
在盼望与等待多年以后，新药终于在今年和春天一同抵达。“但愿贝达喹啉能够为适应病患群体迎来健康的春天。”市公卫中心副院长田明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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