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人在冬天不稀罕风，不稀罕雨，就稀罕个太阳……太阳出来打伙晒

华西都市报 2017-12-05 04:19 大字

成都人在冬天不稀罕风，不稀罕雨，就稀罕个太阳…… 郭劲松画

□伍翩翩

本篇涉及方言：

脸巴儿（lian ba'er）

方言新意：脸。四川人爱在许多名词后加“儿”，称儿化音，成都方言童谣里就有：“花脸巴儿，偷油渣儿，婆婆逮到打嘴巴儿。”

霉戳戳（mei chuo chuo）

方言新意：说人迷糊糊的，很晦气。如，“你今天咋的噢，遇到啥子事情了吗，看起霉戳戳的喃？”

将将（jiang jiang）

本意：同“锵锵”。象声词。多状金玉之声。

方言新意：刚刚。如，“我将将才把钥匙摆到桌子上，咋一哈又不在了，是不是你拿起走了哦？”

杀（sha）

本意：1、使人或动物失去生命。2、战斗，搏斗。3、消减。

方言新意：走路很快，风风火火赶过去。如，“三缺一哇，我马上杀过来哈，等我！”

来成都工作生活已经快十年的河南妹子小张，脸巴儿看起来比她老家的姐妹们小了起码十岁，她把功劳都归结为成都的水土养人。

小张说，你想嘛，这边常年都晒不到太阳，又润哒哒的，皮肤咋会不好。晒不到太阳，是成都人的福，妹儿一个二个白生生的，水灵灵的，但也是成都人的苦，那个天噢，尤其冬天，常年灰蒙蒙，心情也霉戳戳。

成都人在冬天不稀罕风，不稀罕雨，就稀罕个太阳。太阳出来打伙晒。那天听一个朋友说，成都人追逐太阳的劲头儿简直不输夸父本人，笑惨了。钟小宝刚刚来成都的时候简直有点懂不起，他说，我走了全国那么多地方，只有成都人，看到太阳跟过节一样惊叫唤。有人请假晒太阳，有人把公司员工、把客户全部带到太阳底下切开会，在我们老家那边，咋可能晒得这么理直气壮，遭人看到都不好意思。没得办法，哪个喊四川盆地空气潮湿，四周群山环绕，中间平原的水汽不易散开，一年四季少见太阳喃。物以稀为贵，享受阳光对成都人来说就变成了件奢侈的事。

这个太阳，还分两种，一种是大太阳，一种是哄哄儿太阳（也叫昏昏儿太阳）。

顾名思义，前者就是类似夏天的烈日，后者就是太阳公公犹抱琵琶半遮面，倒出不出，没有出透，但是整个空气又暖洋洋，可以说是冬天的最佳状态。钟小宝曾经感慨，他说在哄哄儿太阳下面一晒，整个人就酥透了。晒太阳，对于成都人民来说是和吃饭睡觉同等级的大事，尤其是周末撞上出太阳，那简直就是不得了的了不得。

我认到一个超级喜欢晒太阳的家族，以李姐为中心。早上睁开眼睛，李姐瞅（qio）到透过窗帘洒进卧室的几个阳光点点，立刻拿起手机在群头吼：“几爷子，快点，出太阳了！”这句话可以说比任何闹钟管用哈，李姐的妈老汉、李姐的两个兄弟、李姐的娃儿、兄弟的娃儿，全部遭太阳炸出来了，一个小时，十多个人备整妥当，开车出发。李姐家族晒太阳有两套方案，时间短就市内公园，时间长就杀到周边农家乐。公园的茶铺天气好的时候位子都没得，还要排队，她决定启用第二套方案，直接杀向龙泉山上切晒太阳。

你说笑不笑人嘛？出个太阳，连加油站都沾光。高速路口的加油站平时平均卖个几千升，遇到周末的太阳天，随随便便卖个1万多升油。更不要说周边山上那些农家乐了，老板儿脸都要笑烂，小工些的脚板儿都要忙翻。老板儿算个小账，来的客每个人花个50块钱，他每天的流水都是4万块啊。李姐的钱也给得撇脱，晒一天下来，连吃带耍，一个人就六七十块钱顶天了。你赚得开心，我给得高兴。

不过，就算没得哄哄儿太阳，我还是爱成都的冬天。那全是因为多年前的深冬，我切了一趟北京。那是一个晚上八九点钟在户外的活动。我好惊蹦一个女娃子噢，那二年生年龄也小，从来都是光脚板就把冬天过了，更不说啥子穿秋裤了，那两个字根本不在我的字典里面。临走前，北方的朋友提醒我，说冷得很，多穿点，我眼皮都没抬一哈，火娃好久怕过冷字。然后，我就在北京深夜的街头林乱了。我一直不停地问身边的同行，问得她都要翻白眼儿了：“你快帮我瞅（qio）一哈，我的脸是不是流血了！”

北京的风真的就像一把刀，一刀刀割着你的脸。回到成都下飞机的那刻，眼泪花儿都要飙出来了，成都的风，好暖，好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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