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妈妈，犟婆婆
□王建军
芳芳的妈妈是个犟婆婆——为了生活，为了家庭，为了儿女。她犟。
清早起床，就约上个同学去金堂中医院看望芳芳同学的母亲一一犟婆婆。
还没到病房，就听到一句句浓烈的竹篙话从里屋冲出来：“芳娃子，哦戛隔?喊他们莫来嘞!喊他们莫来嘞!”
“人（en）家（ga）要来看你（en）多嘛，你（en）难道还不（en）喜（shi）欢蛮?”
“几里（他们）每戛忙，要不（en）得嘞!”
老婆扯着我的衣角说，难道有日本人来金堂看病?差点把我们几个同学笑死。
我当然晓得，芳芳的妈妈是用的方言，准确说是用的土语，但我具体不晓得是金堂哪个“凼凼”的土语。
进到病房，我们一边问候一边讲礼。芳妈妈一下从病床上弹坐起来，笑脸相迎，不停地喊芳芳让座，又举起输液的手不停地数落他家的芳娃子不懂事，尽麻烦人。
老年人又问起我们的父母来。我们几个故作轻松地告诉她，我们的老人没她的命好，都走了好多年了。
气氛一下沉重起来，有人见情况不妙，马上说感谢大家年后去土桥给他父亲庆生，并建议为芳妈妈生日庆生，气氛又活跃起来。芳妈妈高兴得很，然后又问起我们的娃娃来。我们一一实情相告。
这时芳芳的侄女来了，三十多岁，长得蛮乖的。芳妈妈直嚷道叫孙女招呼我们，芳芳也忙着给我们介绍。
大家谈得闹热，耍得高兴，竟搞忘了看芳妈妈的输液。其实药液早就输完了，赶紧喊护士加液。芳妈妈直说“莫得来头，莫得来头。”老人家今天应该是真高兴。
时近中午，芳妈妈的家人带我们去吃饭。芳妈妈也说留一个人照顾她就行了，要我们都去呷（qia）饭（Wan），她一个人能照顾好自己。我们都劝说芳妈妈，老年人必须要有人照顾，芳妈妈就是不听。
临床病人和护士也来劝说芳妈妈，芳妈妈说，我里（们）大梁子个（的）人不（en）得怕嘞，坚强得很!大家见拗不过芳妈妈，只好作罢。
离开医院，芳芳同学又说起自己童年时期与母亲的故事来。她说母亲犟得很，但凡自己认定的事情，便一意孤行，死不改变。又说母亲重男轻女，只爱一个哥哥，对她们四个妹妹严酷得很。自己经常挨母亲的打，父亲再怎么劝怎么挡都无济于事。
芳芳含着眼泪说:“我妈就这么一个犟人，把我们几姊妹拉扯大，现在老了，还犟得很!要不是生病遭不住了，她才不得上赵镇来嘞!”
芳芳的妈妈是个犟婆婆，想想我们的父母，为了生活，为了家庭，为了儿女，又何尝不是犟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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