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鞞水 一座千年古城的水脉
在成都龙泉山之东,沱江流域上有一座美丽的小城简阳。说起简阳,成都人一点也不陌生,首先会想到简阳羊肉汤。而说起牛鞞,对于许多成都人来说,绝对是陌生的。这个词很生僻、很古典,无法让人与简阳美食地理联系起来。其实,牛鞞就是简阳最早的名称。
牛鞞县 简阳最古老的名称
牛鞞的“鞞”,有好几种读音,一字多音,一字多义。读bǐng,其义为刀剑的鞘。读pí,其义为鼓名,古代与“鼙”同。读bēi,仅用于牛鞞古县名。牛鞞作为简阳最古老的县名,距离我们现在已有2000多年历史。
汉高祖刘邦打下天下后,做起了西汉开国皇帝。西汉高祖六年(公元前201年),刘邦对秦始皇设置的蜀郡和巴郡的行政区划进行调整,从蜀郡北部与巴郡西部分出数县设置广汉郡,辖13县,常璩《华阳国志》曰:“分巴割蜀,以成健广。”汉时的广汉郡依托绵水,发展成了益州(成都)的经济副中心。
汉武帝建元六年(公元前135年),发兵夜郎,大力开发西南夷,将夜郎等国纳入版图。为了加强管辖,对以成都为中心的蜀郡行政区域做了新的重大调整,将原属蜀郡管辖的资中县(今资阳市、内江市)析出,划归为新设置的犍为郡。犍为郡成为“蜀三郡”中管辖区域最大的郡,北至成都,南到现在的贵州六盘水、云南的会泽、东川,控制着沱江、岷江、长江三大水系。
到了汉武帝元鼎二年(公元前115年),又将资中县北部划出,设置牛鞞县。汉时牛鞞县管辖的范围包括现在的简阳市以及金堂县、龙泉驿区、乐至县、安岳县、仁寿县大部分区域。据考古发现,现在简阳市绛溪河与沱江汇流处的三角地带,就是当年的牛鞞县遗址,这也是沱江流域迄今为止发现最早的古遗址之一。考古现场发掘文化堆积层厚0.9米,其内容十分丰富,内有板瓦、筒瓦和纯纹陶片,陶器以泥质灰陶为主,纹饰有粗细纯纹;器型有罐、缽、缸等。从考古发现的各种生活器物来看,牛鞞县制陶业已经相当发达,也可以分析出当时的县城规模,以及对沱江流域农业经济、运输业的影响。
谭其骧主编的《中国历史地图集》“益州刺史部北部”犍为郡便标有牛鞞县名。从地图上可以看到,牛鞞县地处蜀郡、广汉郡、犍为郡金三角地带,距成都、广汉两个经济中心交通十分方便,加之扼沱江水道,承接这两大经济中心的物流运输,在犍为郡的区位优势特别突出。
到了东晋永和年间(350年),牛鞞县改属蜀郡。西魏恭帝二年(555年)改牛鞞县为阳安县,并置武康郡,其郡、县治所都在今天的简城镇。从汉武帝建元六年始,到西魏恭帝二年止,牛鞞作为简阳首名在历史上存在了差不多700年,也是挺牛的吧。
牛鞞水 野牛牵上牛鼻绳
沱江在简阳境内最早叫牛鞞水,牛鞞县因此而得名。秦和西汉时期,称涪江为内水,沱江为中水,岷江为外水。沱江发源于绵竹县九顶山,上源叫绵远河,古称“绵水”。绵远河在金堂赵镇汇合两大支流石亭江、湔江以及都江堰水系的青白江、毗河二水,每到夏季,几条江河汹涌的水流在赵镇汇集,如狂奔不羁的野牛,往往形成浩大的洪水。江水在金堂峡口受阻后,穿越金堂峡时被两岸高耸的山崖压迫成一条细流,在淮口出金堂峡后,到了简阳浅丘地带,水势渐趋迂回平缓。古人观其水势,形容为野牛牵了牛鼻绳,便将流经简阳的沱江称为牛鞞水。《汉书地理志详释》在“简州”词条中云:“绵水西合湔、雒二水,南到江阳入江,从北观之,像野牛被系之状,故名绵。其上索则谓之牛鞞。”
将都江堰水系与沱江水系相连,不仅解决了蜀郡北部、广汉郡的水患,而且贯通蜀郡、广汉郡、犍为郡水上交通运输,促进三郡“金三角经济区”发展,其功劳首推汉景帝时的蜀郡太守文翁。文翁“穿湔江口”,沟通岷、沱两大水系,开通沱江航道,为尔后汉武帝开发西南夷发挥了重要作用。
西汉时期,广汉郡手工业非常发达,主要生产和制造铁器、漆器、金银工艺品,与蜀郡成为全国漆器生产中心。汉皇室所需的漆器和金银器,多系广汉郡官营作坊所供。汉武帝时还在广汉郡设置工官,负责监管。广汉所制“蜀刀”全国最为著名。1961年,日本大和乐本东大寺古墓出土有广汉郡制造的蜀刀,近年朝鲜乐浪郡也出土有广汉工官漆器。汉代,广汉郡作为四川经济副中心的地位日显重要,沱江水路运输也日益繁荣。
汉武帝设置牛鞞县,很重要的政治、军事、经济考量就是牛鞞水与成都、广汉形成了沱江航道水运体系,从沱江南下,直到江阳(泸州)与长江汇合,可稳定西南夷,开发西南边疆。溯长江到江阳,入沱江可达成都、广汉,航程比外水岷江近捷,所以汉代以来,沱江不仅是重要的物流通道,也成为重要的军事通道。
自文翁“穿湔江口”,打通岷、沱二江水系后,汉武帝时,牛鞞县沿江大规模兴建水运码头,承接南来北往的货物运输。其中重要的水运码头有金堂赵镇(赵家渡)、淮口、五凤溪、石桥、简阳(牛鞞渡)、临江寺等,直至1952年成渝铁路通车,千年码头群才逐步退出历史舞台。
牛鞞因其地理位置扼成都东部之水陆要道,是成都东部的屏障,素有“锦城保障”“渝郡通衢”之说,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三国时,刘备派简雍坐镇牛鞞,把守东部要津。《资治通鉴》载:“昔罗尚乘牛鞞水东征李雄”,这场战争就发生在简阳。晋惠帝太安二年(303年),流亡益州的难民首领李雄向困守成都的益州刺史罗尚发起猛烈攻击。罗尚军粮食已尽,留下营门官张罗特守城,自己从牛鞞水向东逃走。
唐代,简阳是唐王朝“服南诏、摧吐蕃”的大后方,据《简州志》“建置”载:唐肃宗乾元元年(758年)在简州置“清化军”,韦皋奉命征讨吐蕃时曾率“清化军”在此长驻练兵。简州刺史丁公俛奉唐德宗圣旨,为剑南西川节度使司徒南康郡王韦皋立纪功碑,如今此碑还保存在简阳人民公园内。
牛鞞渡 简阳人的乡愁
清咸丰《简州志》记载:简州城东沱江上有两个渡口,一个叫油房嘴渡(即牛鞞渡),一个叫潦水渡。牛鞞古渡遗址位于简阳市北门外老渡口沱江西岸,东北面临沱江,南面环绛溪河,西面紧靠成渝铁路和成渝公路。
自古以来,牛鞞古渡是简阳客运、货运水陆转运大码头,溯江北上通达金堂、广汉、新都,南下可达资中、内江、江阳,它又是蜀郡通往东广汉郡、巴郡中部(现川中遂宁、南充)的水陆转运枢纽。据一位“老简阳”讲述,民国时期简阳各大码头都密密麻麻停靠着许多大大小小的木船,樯帆如林,起载、装载、靠岸、离港,船只络绎不绝。“老简阳”的外公当年是“船老大”,经常跑简阳到金堂这条航线,单程就要跑两三天。上行方式最为原始,全靠纤夫拉船。拉纤一般用纤藤,以前有专门编制这种纤藤的手艺人,采用织竹加棕索的编织法,短则几十米,长可达数百米。纤藤在桐油里浸泡后,既绵软又极具韧性,没有灯火的时候还可以用来照明。吨位重的大船,上行时拉船的纤夫多达二三十人。
端午节划龙船,码头人山人海,甚是热闹。不管是大船小船都要聚集在渡口西岸,最大的龙船要划到河中间或更远处。在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中,一大波鸭子从龙船上飞出来,这边“抢鸭子”的小船立即像出鞘之剑,争先恐后地冲向鸭群逮鸭子,想象那个场面,很有味道。
上世纪70年代初,简阳首座沱江大桥竣工通车,老渡口的“车水马龙”从此不复存在。新世纪初,沱江二桥竣工,老渡口两千年的风雨生涯正式结束。十多年前,我在简阳沱江边喝茶,曾听一位老船工讲沱江拉纤的故事,吼出的“沱江号子”如今已成遥远的回声。
如今,退出历史舞台的沱江航运迎来了新的历史发展机遇。《成都港总体规划》(草案)出台,沱江港区上游至下游规划了毗河码头群、小三峡码头群、淮州新城码头群、沱江第一弯码头群、简州新城码头群及简阳码头群。相信不久的将来,牛鞞渡会“起死回生”,以崭新的面貌出现在世人面前。
冯荣光 文/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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