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的螃蟹河

都江堰玉堂有一条美丽的螃蟹河，河水清澈见底。它发源于赵公山剪刀旮，全长虽只有20公里，但那曲折蜿蜒的绮丽风景，和儿时抓螃蟹的趣事，占满我的记忆之城。

小时候，有年暑假去二孃家，和伙伴们三五成群结伴去螃蟹河抓螃蟹。青城桥到螃蟹河，要经过一条通往玉堂老街的机耕路。路两旁有许多竹林，走10来分钟路程，隔着竹林，便听到了水声。马上就到螃蟹河了，我们急切地加快步伐。

螃蟹河并不宽阔，河底全是石头，靠近岸边，麻麻点点的小石头有些翻卷过来露出水面。大块的石头傲然站在水中央，成为水中的高地、小岛。水浅一点的地方，直接就能看到小鱼儿摇着尾巴，在石头缝间钻来钻去。

河道里有许多挽着裤脚的男人和裙裾打结的女人，还有拿着自制竹筒水枪的孩子。大人们抓鱼、抓螃蟹。小孩拿着水枪，低头抽水，仰头就朝大人的脸上“开火”，“哧”的一声，一溜“子弹”便在大人的脸上开出点点水花。大人直起腰，抹一把脸上的水珠朝小孩骂道：“王狗儿，你再朝我飙水，晚上我不准你吃螃蟹。”

看到别人搬开石头惊呼：哇呀，又是3只。我也麻起胆子搬石头。颤巍巍地掀起一块麻子石，只见大大小小的螃蟹有好几只，它们伸出前爪向我示威。我不敢用手去抓，用小撮箕朝前一撮，那几只顽强抵抗的螃蟹，就这样被我装进了水桶里。

那会儿的河水干净，螃蟹拿回家，没有经过在清水里静养，也没有用刷子刷过，直接在柴锅里和着姜片、蒜片、葱段、红海椒爆炒几分钟，便成了一大盆脍炙人口的美食。可是后来，河里的螃蟹越来越少了。

记得我已是大姑娘了，但去玉堂二孃家，还是想去螃蟹河捉螃蟹。

“猴女子啊，不要再去螃蟹河了，河水脏得很，哪还有螃蟹抓哟。”二孃拦住我说。

原来，由于上游的农家乐和养殖户增多，河水变得油腻不说，还有死猪、死狗在漂浮，最主要的是河两岸的庄稼都打农药，有些村民把喷雾器里剩下的农药直接倒在河中，所以，螃蟹河变成臭水河了。

再后来我远离家乡，在江南水乡待过20年，在厦门待过5年。无论是小桥流水人家的江南，还是一望无际的大海，都改变不了我对家乡螃蟹河的挂牵。

记得有次和朋友去鼓浪屿玩耍，在一家海鲜自助餐馆里吃饭，邻桌一对老夫妻边吃螃蟹边聊天，女的说：“有大海的地方真好啊，可以吃到美味的螃蟹。”

男的放下剥着蟹壳的手，说：“你以为只有大海里才会有螃蟹啊？在四川都江堰，那儿有一条螃蟹河，河里就有许多螃蟹。”

听到都江堰，听到螃蟹河，我猛地一个激灵，从此，我归心似箭。

几年前再次回到家乡，我工作的学校就坐落在螃蟹河不远处。有时候我会沿着螃蟹河散步。螃蟹河变美了，眼前就像铺开一张威尼斯水城的油画，翡翠色的河水泛着碧波，从一幢幢别墅前静静流过，岸边芳草萋萋，各色花儿竞相绽放。树枝上，小鸟叽叽喳喳地唱着歌谣，有几个穿红马甲的人提着塑料袋，在沿河巡查。

我凑上前与他们聊天，得知玉堂街道几年前就实行了河长制，为了螃蟹河里有螃蟹，重拳出击，彻底整治螃蟹河全段的卫生环境。

螃蟹河的水真清啊，我突然发现，河边的浅水处，几只螃蟹张开8只脚，缓缓地爬行在毛茸茸的水草中。

呵！我仰头眺望八百里青城的主峰——赵公山，想把螃蟹河里又有螃蟹的消息告诉风，信使般的风呀，请你把这个消息，传遍四面八方。

黄春红（都江堰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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