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晋风云说略(八)
痛苦的日子就是难熬,正如“长夜难明”;幸福的时光却总是过得很快,也就是我们常说的“白驹过隙”。岁月走到三世纪末年,司马家的赵王司马伦就有些“不安分”起来。他虽有不光彩的过往(小偷),但他是司马炎的“叔字辈”,囿于其“皇叔身份”,司马炎在对同伙“严惩”(腰斩弃市)后,对司马伦“额外开恩”:不仅“毫毛未伤”,还给他“加官进爵”,提拔他当“征西大将军”,更授予他“开府仪同三司”的隆厚待遇。他的任务就是“镇守关中”。
关中,是夹在秦岭山脉和大巴山脉的一块“平原之地”(关中平原),它的四周东有潼关(函谷关)、西有散关(大震关)、南有武关(蓝关)、北有萧关(金锁关),因此有了“关中”的称谓,更有“四塞之国”的美誉。我们都知道 人(巴人)“助刘兴汉”的故事,刘邦“平定三秦”,奠定了“灭楚兴汉”的坚实基础。谋臣留侯张良说(关中)“金城千里”,也力劝刘邦“定都关中”,但刘邦却“不以为意”。往远点说,先秦(战国)时期,张仪向秦惠王“称颂关中”:田肥美(沃野千里)、民殷富(蓄积丰厚)、战车万乘,此所谓“天府之国”也。关中平原居然有“天府之国”的称谓,这说明“天府之国”并不是成都平原的“专用称谓”。无论是关中平原,还是成都平原,成就“天府之国”称谓的,都是因为“水的功劳”。
先说“郑国渠”,源于战国末年韩国的一个“拙劣阴谋”。前247年,秦庄襄王(嬴子楚)驾崩,13岁的嬴政继位,成为秦国新的“主持人”。这时距离“秦灭六国”(前221年)还有26年。偏居西隅的秦国大肆“开疆拓土”,压得东方六国“气喘吁吁”。国力最为孱弱的韩国,却又处在秦国进攻的“第一火线”,随时都有“累卵之危”。当时的韩国国君终于想出一条所谓的“疲秦”之策,派遣水利工程专家郑国去秦国游说秦王:在泾水和洛水间穿凿一条人工灌溉渠道。主要目的是,消耗秦的“人力物力”。结果,秦始皇很喜欢“大兴土木”(基础设施建设),郑国的建议“正中下怀”,欣然让他“全面主持”灌溉渠道(后名“郑国渠”)的建设。
前237年左右,“郑国渠”即将完工,郑国的“卧底身份”却被秦人发现。秦王大怒,打算杀掉郑国。郑国坦然的辩解也很有说服力:我虽然为韩国延长了“数年国运”,但我为秦国建立的却是“万世之功”啊。秦王嬴政顿时就“消了气”,让郑国完成他的“未尽事宜”。不过,因为郑国事件引发了一段颇有历史影响的“小插曲”(驱逐客卿)。这才有了李斯先生那篇著名的宏文《谏逐客疏》。“郑国渠”十年乃成,不仅没有“达到预期效果”(疲秦),反而因“郑国渠”的灌溉之功,使关中成为“沃野千里”的富庶之地,秦以富强、卒并诸侯。当然,因为“郑国渠”是关中最早的大型水利工程,因此成为陕西省第一处“世界灌溉工程遗产”。
无独有偶,“都江堰”的历史比“郑国渠”更为久远。秦惠文王更元九年(前316年),秦派张仪和司马错伐灭蜀国。《华阳国志》说:仪(张仪)贪巴之富,于是“浮江灭巴”,并于公元前314年设立了“宕渠县”(一说“宕渠道”),隶属巴郡。这个记载说明:郡县制并不是秦始皇的“创造发明”,秦惠文王时,就已开始设置“郡县”。据《战国史》(上海人民出版社)说:战国中晚期,就有设置“郡县”的记载。不过,那时的“县”并不是现在的“行政单元”,主要是“驻军之地”。我们都知道,“县”与“悬”是“通假字”,也就是驻军“悬挂法令”的地方。最先的“郡”,都在县内设置,也有一县内设置数郡的。我估计,可能相当于后来的“里”(集市),“县”从地域上说要大于郡。预估在战国末年,“郡”由于集市的集聚效应,变成了场镇改称“里”,而在县以上有了“郡”的设置,不细说了。
“都江堰”座落在成都平原西部的岷江上,始建于前256年或者稍晚,是蜀郡太守李冰父子组织修建的大型水利工程。两千多年来,“都江堰”发挥着防洪灌溉作用,使成都平原成为“水旱从人、沃野千里”的“天府之国”,也是全世界迄今为止,年代最久、唯一留存、以无坝引水为特征的宏大水利工程。当然,巴蜀大地也为“秦并六国”提供了丰富的兵员和粮食,“都江堰”的开凿的确“居功至伟”!也因为都江堰是世界文化遗产、世界自然遗产(四川大熊猫栖息地)、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国家级风景名胜区、国家5A级旅游景区,“拜水都江堰、问道青城山”才成为四川文化旅游的响亮品牌。
鉴于关中重要的战略地位,司马炎称帝后,就立下了一个“硬性规定”:非司马氏不得“镇关中”。说明司马炎还是很尊重抑或是看中司马伦这位“皇叔”的。但是,据说司马伦在司马懿的众多儿子中有一个最显著的特点:不知书、不省事。也就是说司马伦既没有“读过书”,也“看不懂世相”,可能就跟“哈脓包”差不多。但因为皇族的身份,照样混得风生水起。在这时,像司马伦一样“不安分”的人不少,最著名的是匈奴人赫元度。他看到司马伦“不学无术”,最多不过是一只“纸老虎”,就动起了“小心思”,挑起当地两个少数民族(羌族、氐族)建立起“反政府武装”。司马伦“不学无术”也就罢了,但他没有自知之明,还自以为高明,只在战场上“瞎指挥”,导致手下的“政府军”被“反政府武装”打得“惨兮兮”的,几个郡守也相继在战场上“命归黄泉”。
296年,希望司马伦“下课”的“状纸”飞向洛阳,西晋政府“急中生智”,把司马伦调回中央,转任“车骑将军”,由司马肜任征西大将军,督雍凉二州诸军事。西边那些少数民族“战斗激情”被赫元度“鼓舞起来”,干脆推举齐万年“称孤道寡”(称帝)。有人称帝,是西晋政府“决不容忍”的事情。于是“消灭齐万年”,成为西晋朝廷的“普遍共识”,而这项“历史重任”,就自然地落到了梁王司马肜的肩上。
这时,我们就要说到“浪子回头金不换”的周处了。《世说新语》说,周处的祖父周鲂,做过吴国的鄱阳太守(名门之后)。周处少年失孤(父亲早死),性情蛮横,无人管教,乡里人把他与长桥下的“独角蛟”、南山上的“白额虎”并称为“义兴三害”。后来,人们劝他去“射虎斩蛟”。周处久久未回,乡民们以为“三害并除”,竟然聚众庆贺。周处回来看见“这样的场面”,有了“触及灵魂的痛”,决定“改过自新、重新做人”。在东吴名臣陆云“朝闻道,夕死可矣”的教导下,周处最终成为“忠臣孝子”。到司马肜当“征西大将军”时,周处已经是“御史中丞”。御史的主要工作是监察各级官员。周中丞“只讲原则、不讲情面”,是一个优秀的监察官。就像东汉宕渠县的冯焕(冯绲父),做豫州、幽州刺史时都“志欲去恶”。但是,这种人的最大的坏处:容易得罪权贵。这不,征西大将军司马肜就曾被周处“无私地弹劾”。
齐万年当了皇帝,就开始跟西晋政府“抢地盘”(围攻泾阳)。这时,大家一致推举周处去“收拾齐万年”(众举之)。西晋朝廷也就“顺应官意”:改派周处为“建威将军”,与“振威将军”卢播,在安西将军夏侯骏带领下“奔赴前线”。精于世故的中书令陈准一眼就“看出软肋”,发表“不同看法”。大意是:重用周处是“大对而特对”,用司马肜和夏侯骏来节制周处,是“大错而特错”。他预计的结果是:梁王和夏侯必然“挟公器报私仇”。正所谓“战必败、周(处)必死”。齐万年率领的是七万军队,司马肜、夏侯骏派出的周处“先锋队”只有五千人,无异于“把周处送给齐万年”。齐万年对周处很了解,如果让周处“单独放马过来”,我就只有“趁早跑路”,现在周处头上有“两座大山”(司马肜和夏侯骏),真是“天助我也”。
真是可笑得很,交战双方本该“你死我活”,却有个惊人一致的目标:都想要周处死。结果肯定“没有悬念”。在司马肜和夏侯骏的催促下,没有吃早饭就投入战斗的“周处军”从早晨战斗到黄昏,弄得“弦尽矢绝”,被齐万年的七万军队“砍杀殆尽”,“死国”的周处,生命就定格在公元297年的某个黄昏。司马肜高挂“免战牌”,任由敌军展示“胜利者的姿态”。周处为国战死的地方,就在渭水之滨。司马肜挂起“免战牌”,齐万年又一次说了“正合孤意”,他的目标就是要“占据关中”。
关中的战略地位,前面已说。这时,还是那个中书令陈准再次给出“建设性意见”:派孟观带军去“收拾齐万年”。这个孟观“沉毅有文武才用”,在“倒杨运动”中就有“突出表现”(诛杀杨骏)。他还是“确实了得”,不仅有不怕死的精神,也有不怕死的本事:镇静指挥、亲冒矢石。短短一个月就连续取得十多个“战地捷报”,把齐万年打得“落花流水”(束手就擒)。当了一年多“土皇帝”的齐万年,死在西晋刽子手的屠刀之下,关中地区也得以“暂时安宁”。
就在赫元度、齐万年他们大闹关中的时候,天灾跟人祸“联袂上演”,米价“一斛万钱”,既有“官不聊生”,更有“民不聊生”,大批民众从战乱之地逃跑到相对安全地区去“讨生活”。“流民潮”汹涌澎湃,而“官不能制”。关中难民“就食巴蜀”,是当时最典型、最有影响的“历史事件”。290年司马炎死,其子司马衷(晋惠帝)继立。291年,皇后贾南风淫虐专权,诱发“八王之乱”,短暂统一的西晋又举国动荡。297年的雍秦大旱,米价飞涨,巴氐( 人)首领李特率流民入蜀就食。“流民潮”演变成“流民军”,最终在益州(今云贵川地区)建立起“割据政权”(成汉方国)。历史上所说的“五胡十六国”,“第一国”就是由宕渠先民建立的“成汉方国”。李雄成为中国历史上第一位少数民族皇帝,“成汉方国”则成为两晋王朝的“烫手山芋”。任凭风吹浪打,胜似闲庭信步。此时,我们的“傻皇帝”(司马衷)与“丑皇后”(贾南风),还在“没事儿一般”地过着他们的“幸福生活”。
(待续)□罗学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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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江堰新闻,新鲜有料。可以走尽是天涯,难以品尽是故乡。距离都江堰市再远也不是问题。世界很大,期待在此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