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苕菜

成都商报 2020-04-18 23:30 大字

啊!苕菜,一道烙在我童年岁月里抹不去的年轮。

小时候我家住在土桥乡下,春天一出院坝门,满眼都是绿茵茵的苕菜,像团团绿云堆满无边无际的田野。

在我记忆里,苕菜是农家用来肥田的。苕菜纤维重,质地粗糙,但它叶片未舒展开的尖尖较细嫩,俗称苞苞苕菜,可做菜吃。吃法一般有两种:干煸,或用米汤焖。要说好吃,当属米汤苕菜。把洗净的苞苞苕菜用米汤焖,再放上盐和猪油,稠滑稠滑,油香油香,配上花椒面、海椒面拌的泡青菜,吃热气腾腾的甑子饭好带劲哦!

一次母亲熬了猪油,用油渣焖的米汤苕菜那才叫绝!苕菜裹着泡酥酥的油渣,嚼在嘴里绵绵软软,浓而不腻,满口生香,每颗味蕾都在欢呼雀跃,真舍不得让它滑到肚里去。因此,后来只要母亲熬了猪油,我们就会死死缠着她,“妈妈妈妈,我们要吃油渣焖苕菜!我们要吃油渣焖苕菜!”

然而,后来我们却把苕菜吃伤了(成都话,吃厌了之意)。那时的田坎小路总是按季节交替种着胡豆、黄豆,响午前豆叶湿漉漉的,走不多久裤脚就湿了,因此,脚上常生湿气疮。有一阵子,母亲以清热除湿为由,每天给我们煮一顿没盐没味的苕菜稀饭吃。开始还觉得好吃,可时间一长,我们就由清香吃出土臭,由喜欢吃到厌恶,甚至吃出了“闻苕色变”的过敏反应。是时,我弟弟只要看到母亲端出苕菜稀饭来,就眼泪汪汪地叫喊“我不吃!我不吃!”

若干年后我们才知道,那段“清热除湿”的日子,是因抗战邮路不通,时为远征军的父亲寄不回钱来,母亲不得已才为之。

苕菜虽然吃伤了,可我们仍然喜欢春天的苕菜田,它是我们的好玩场。无论大人去田里摘苕菜、扯萝卜,我们都会尾随而去。撵一阵猫猫或栽一阵筋斗,就在蓬蓬松松,像铺了席梦思的苕田里嘻嘻哈哈疯狂地滚来滚去,滚得都不知姓啥了。这时天上若有大雁飞过,一身滚成迷彩服的我们,就马上爬起来拉起圈圈边转边喊:黄豆黄豆圈圈,簸箕簸箕圆圆……有时还真把排成人字或一字的雁阵喊成东飞西飞,找不着北的乱圈圈。这时我们就拍手跳脚地笑啊笑的笑个没完。之后,悄悄拿几个红鲜鲜的萝卜到沟边去洗了就啃,啃得吭吱吭吱的好开心……

抗战胜利后我们举家搬回了城里,从此,我就再没吃过苕菜了。没想到2010年,我与搭档去都江堰搜集抗震救灾志的资料,又与早被化肥赶得没了踪影的苕菜不期而遇。不过此时的它,已以“野菜”的身份在餐馆登堂入室,什么苕菜狮子头、苕菜粉蒸肉……大受人们青睐。

当我在餐馆里慢慢嚼着苕菜狮子头时,倏忽间童年苕菜的各种滋味都争先恐后地向舌尖涌来,同时一个“黄豆黄豆圈圈,簸箕簸箕圆圆”稚气而动听的声音也在耳边响起,那么熟悉,那么亲切,又那么遥远。(石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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