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针一线日月长
何民(都江堰市)
前两年,每天早上散步路过江安桥,总会看见一个老太太坐在桥头的石凳上,手中拿着一个鞋垫布坯,不紧不慢地用针线纳着,身边放着几摞已经纳好的鞋垫,看样子是准备出售的。
看样子老太太有80多岁的年纪了,头发雪白,梳理得一丝不乱,衣服整洁,慈眉善目,一看就知道是农村会过日子的老太太。
婆婆,你这是在干什么呢?我明知故问,就是想搭个讪。
纳鞋垫啊。老太太盯了我一眼,仍旧不慌不忙纳她的鞋垫。
我拿起她身边已经做好的鞋垫看,鞋垫上的图案有喜字,有鸳鸯,还有小猪、小狗……针脚细致,图形生动。
我想起小时候外婆农闲时就会找出些旧布片,剪裁成鞋垫、袜垫样,一针一针地纳,上面也绣了些猫啊狗啊。纳一双鞋垫,断断续续地要花几天的时间,一双鞋垫看似简单,其实老费工夫了。
老太太纳了几针,习惯性地将针头往头上的白发中划一下,那动作和外婆的动作像极了。
此后打江安桥过,只要看见老太太,有事没事地要搭讪几句,有时也听那纳鞋垫的老姐妹摆摆龙门阵,渐渐地知道了一些老太太的事。
老太太姓张,家住在城郊,儿女们都成家立业了,家里的几分地被政府规划了,旧房子拆了,住进了楼房,自己也进了社保,每月有1000多块钱的养老金。老太太说,吃不完哦。说的时候咧嘴一笑,扁瘪的嘴巴笑得是那么地满足。我说,你儿孙都大了吧,干吗还要纳鞋垫卖呢?老太太又笑了,说,我木木都上幼儿园了。
川西地方管曾孙叫木木。四世同堂,一个当祖祖的人了。
你一天能卖几双,卖多少钱呢?我问。我每次从江安桥过,似乎没见到有人买,心里总替这个像外婆一样的老太太感到委屈。老人笑笑,脸上的皱纹像秋阳下的菊花一样灿烂。“我不图钱,就图混个光阴。”老人说,“自留地没有了,种个葱葱蒜苗也没有地方了,家里什么事都不让我干,我没文化,也不会唱歌跳舞,干啥呢,我总不能住在楼上等死嘛。”老人边说边又用针头在头上的白发上划了一下,仍然不紧不慢地纳着鞋垫。“我会针线活,我从几岁就开始学女红,年轻时绣个手绢、枕头什么的,村里真还没有几个姑娘能比。现在老了,眼睛也不好使了,只能纳个袜垫鞋垫了。”老人看了看我的脚又说,“现在袜垫也没人要了,只能做点鞋垫,你要吗?”
老太太从鞋垫中挑出一个大码子的鞋垫给我看,说,你穿上肯定合适。
这是一双鸳鸯图案的鞋垫,白底红线,仔细看,针脚细密而匀净,看得出是有很深的针线功夫的。
我真不忍心拒绝老太太那充满希望的目光,目光中满是外婆的和蔼和慈祥。我问她多少钱一双,她说10元,我没有一点犹豫就找出10元买了这双鞋垫。
布料针线成本不计,几天纳一双鞋垫,10元钱,哎,摆在江安桥边还无人问津,想起我心里就有点酸酸的。
秋去冬来,我每天早上仍然从江安桥走过,不知什么时候起,纳鞋垫的老人不见了,初时我还认为是因为冬天天气冷,老人不方便出来。可开春了,天气也一天天暖和了,江安桥头仍然不见老人的身影。我问每天在桥头广场上晨练的大妈们,咋个不见卖鞋垫的老太太了呢?她们都说不知道。
春天过了,夏天接踵而至,还是不见老人的身影,我的心沉重起来。
今年又入冬了,我每天还是要从江安桥走过,我多么希望有一天能在桥头的石凳上看到卖鞋垫的老太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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