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人的浪漫主义

乐山日报 2018-10-21 07:19 大字

■时潇含

其实对于川菜,作为一个广东人我是很挑剔的。广东喜欢原汁原味,再不济在北方也讲究原汤化原食,可是在四川重庆花椒油和辣椒面一放,不管什么都是一个味道。四川人的血管里流动着的是辣椒油吧。

虽然我重庆的朋友不止一次向我表示了对成都火锅加蚝油的不屑,她说一盆火锅应该有不带一丝甜味的自我修养,但是成都火锅的花椒油碟让蚝油的甜味黯然失色,我麻木的舌头从第一口之后再也没有尝到任何辣之外的味道,从此之后我再也不相信他们口中的,“吃嘛,给你点的微微辣,真的不辣的。”反正微辣和微微辣之间只是三斤辣椒和两斤半辣椒的差别。

但是四川人对情怀的讲究,我从来没有过一丝怀疑。成都吃的第一顿火锅,是在荒无人烟的郊区,从城区开车上高速,翻山越岭要好几十分钟,最终到了一片荷花池边。当地的朋友见面就开始懊恼天气预报说好了12点下雨,却看不到一点云的影子。他说他昨天特意过来踩点,看了天气预报,算好了今天在亭子里热气腾腾煮着火锅,雨打在亭子上,淅淅沥沥,用雨帘遮挡阳光。还能听见夏季落得很急促的雨,打在残荷上的声音,四周树影摇曳,一两尾鱼在水中游动,岂不快哉?

可是生命就是你期待长出莲花,长出的却是肥嫩而软腻的蹄花。雨不下,但是空调还在,只能连锅带菜一起搬回室内。在我汗流浃背和一片比脸还大的牛百叶搏斗,溅了一脸花椒油的时候。想起上次重庆的伙伴,兴味盎然地提前好几天在江边的山上订好了露天位,并在40多度的高温下不断催我出门,差点打起来,就是为了能坐在最靠边的位置。一边吃火锅,一边看日落。而且不管第三四次给冒烟的火锅加水的阿姨怎么翻白眼,都坚持要等到江边的灯亮起的一刻。身边两米宽的大风扇呼呼地吹,她的头发掠过油碟,扫过醪糟汤圆,在火锅上方打着卷,呼在脸上,但是我觉得她挺精致的。

后来,我在船上吃了一盆惊为天人的酸菜鱼。船宴不少见,尤其是对我们这些在海边长大的人来说。深圳的海边,一溜鱼排,慢慢逛能走上十几分钟都不到头。广州的珠江上,歌声靡靡,一碗墨鱼面吃得像个怪物。东江的虹鳟鱼宴,鱼排上养着大狼狗看家护院。都比不上成都一条不知名的小河上,一条铁皮顶的破船来得有意思。铁皮顶不是寒寒酸酸用来遮阳的,是用来听雨的。船顶上有一条同样寒酸的水管,扎了几个眼,哗啦啦往外喷水。水落在铁皮上,滴滴答答地响,听着暑意就消失了一半。从船里伸出一根鱼竿,一边等鱼上钩,一边等鱼上桌。我在北方待了一年,才明白听雨的奢侈。有一天晚上听着衣服滴水在窗台上的声音,迷迷糊糊以为下起了雨,爬起来看了很久,才想起来济南的雨是很金贵的,轻易是不下的。在广州独居的时候,一天晚上听着雨声,不能入睡,直到天光亮起,6点时门外响起扫地声。这样能下一整夜的雨,很久没见过了。这么吃饭的时候喝别的没意思,还是要喝红星二锅头,能看到海市蜃楼。

在都江堰,遇到了一个野导。靠连人带车拉到都江堰另一侧的入口,顺便讲两句想象力丰富的历史介绍混口饭吃。很有意思。他说要早点回家,酿的酒要放酒曲了,他要回去盯着。每年玉米收割的季节,他们买上一千斤玉米去酿酒,家家如此。每家每户的酒都有自己的味道,年份富裕就掐头去尾,只喝中间的一段,不然就酿淡一点,酒味寡淡,将将就就也能喝一年。他还抱怨外乡人蜂拥而至,来看他们的大水坝。之前夏天暑意最浓的时候,在上游架一张桌子,撑一把伞,半条腿泡在水里,呼朋唤友能打一天麻将。现在游客来了,架桌子也要收钱,麻将只能回家打了。对他们来说,悠闲的生活有致命的吸引力吧。

乐山市井气很重,一到傍晚,三轮车带着郊区的收成就出现在大路上了。还有推个小车卖炒粉炒饭的,传说中的黯然销魂饭往往是由穿着大裤衩,趿拉着凉拖鞋,耳朵上夹根烟的油头大爷炒出来的。要是有穿着睡衣,带着小孙子的大妈,或者是满脸疲惫,刚刚加完班的小情侣轻车熟路走到摊前对他像对暗号一样说出:“照旧。”那他可能真的是身怀绝技隐藏在民间的大侠了,果然在吃完一两藤椒馄饨之后,大爷手下一锅油星儿四溅,潇洒豪放,炒一锅洒半锅的豇豆炒河粉还是让乐山夜里十点的小风,吹得让人想边吃边在马路牙子上蹲着抖腿。

映秀别有一番风情,纳西族的风俗和饮食特色别具一格。没想到干货颇多,边在市场上转着,边盘算着,可以煲什么汤。突然看见朋友说要用松茸打成泥包饺子,感叹暴殄天物之余,打量着路边一捆一捆的干蘑菇,挂在房梁上的腊鱼腊肉。下定决心要成为一个能把烤鹌鹑蛋吃得和黄油煎松茸一样香的人,那就此生无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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