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上的士”渡口忙

成都日报 2018-08-13 01:35 大字

张建 文图片由本文作者提供

“水为路,舟作车,长航是大船,两岸渡小舟。”这就是水岸老城的水上交通。位于都江堰水系中心的成都也是一座因河而兴、因河而盛的城市。

九眼桥 往来千里大水运

“依水而兴,依水而荣”。我们先人总是沿水而居,城与城的往来靠江河这条“马路”,所以就有了“朝辞白帝暮到江陵”的长航。大船长航作为大宗物资流通和大集群人口流动,好似今天的高速公路,而沿水城镇居民的两岸来往,靠的就是老城的渡船。一次性满足了渡岸的出行需求,很像我们今天的出租汽车,非常方便地随上随下,总是把你送到目的地。这种渡船,永远摆漂在江河的左岸与右岸的码头,就犹如我们的钟摆,起点是终点,终点也是起点。踏上码头的乘客,就这样消费着如此简单而又不可或缺的服务。

摆渡人是谁呢?这就是“以水为路,以舟作车”的驾驶员。他们也有驾驶执照,他的舟车就是“水上的士”,他本人就是“水上的哥”,他靠的就是出租水上交通服务方式,维系着自己的生计,也方便了两岸出行人。这样的“水的”个性明显,岸到岸、点到点、不转乘,百分之百到目的地,如同今天街头“打的”一样,一次性到点,只不过“一个是水道,一个是陆道”而已。

成都,就是这样一座城市,位于都江堰水系中心的成都是一座因河而兴、因河而盛的城市。成都的长航可以西往岷江,东往来于上海,水运数千里,成都的第一辆小轿车就是从上海航运到成都,并在九眼桥码头上岸的。九眼桥这个位置的河段,是古代成都最重要的水运码头,直到上世纪五十年代仍有船只停靠。

1271年,意大利大旅行家马可·波罗踏上了前往中国的遥远路途,其间就游历成都,在他的《马可·波罗游记》第113章“成都府”中大述其水。对于锦江,马可·波罗这样描述:“有一大川,经此大城。川中多鱼,川流甚深,广半里,长延至于海洋,其距离有八十日或百日程,其名曰江水。水上船舶甚众,未闻未见者,必不信其有之也。商人运载商货往来于上下游,世界之人无有能想象其盛者。此川之宽,不类河流,意似一海。”他所描写的,就是锦江九眼桥一带的水域水运景色。在老成都还没火车、没汽车的时代,成都人背井离乡与亲人告别的地方,也就是这锦江上的安顺桥、九眼桥、望江楼的水码头了。成都人走出盆地,就从这里到乐山,转重庆,出三峡,往上海……与之相呼应的还有一个大型水码头,就是成都府河北门大桥一带的水码头。从北门大街到合江亭再到九眼桥,连成一线,曾经是十分繁荣的水运业,与金堂、新津并列为三大港口,很像今天的物流中心港。成都著名的“水井坊”遗址发现于这段南河内岸,也证实了好多“据说”,其中一说是,水井坊在元代兴盛了贸酒船只,繁荣了这条大水道。

繁忙渡口 一分钱坐“水上的士”

当时的老成都,除了有往来千里的大水运,还有城区内的小渡船。它犹如我们今天城区里穿梭的出租汽车,反反复复往来于府河、南河的两江两岸。府河北环上的第一个渡口就是封家碾,也是西北桥的原址。在未建西北桥之前,两岸的居民长期靠渡船摆渡过河。1937年才第一次建造了一架木桥,名曰西北桥,后又建造了钢筋混凝土大桥。在府河与南河的交汇处叫合江亭。其实,在很早之前,这里长期无桥,有的只是渡船摆渡。在成都西面,清水河和磨底河汇合之后,很快就流经百花潭公园,这儿也曾有个百花潭渡口。1961年,修建一环路时修了百花潭大桥,在此桥未建之前,要在百花潭过南河,就得在百花潭渡口乘渡船,此处无疑有渡船来往于两岸。在南河还有一处就是非常著名的羊皮坝渡口,其渡船一直保留到了上世纪六十年代,当时的行人过河都用它。当年的渡船竹绳一头拴住船头,一头连住岸头的皂桷老树,日复一日的来往于南河两岸,不知送达多少人到彼岸。蓉城的士文化博物馆现就藏有这个码头的渡船票,虽然是小小的“一分钱船票”,却清晰地记录了那个年代。那棵皂桷老树,现在依旧耸立于南河之岸,回忆着当年渡船的模样。这些曾经往来于府河、南河两岸码头的小小渡船,它不就是当时成都的“水上的士”吗?犹如我们今天街头的出租汽车。

元代时来蓉的马可·波罗,对成都的长运水码头、短途内河渡船非常感兴趣,所以才感慨“水上船舶甚众,未闻未见者,必不信其有之也”。成都繁忙的渡船想必让他想起了家乡——著名的水城威尼斯。威尼斯有世界上最著名的“水上的士贡多拉”,极大地影响了其他交通工具的出现和发展。后来的马车也好、营运轿也好、黄包车也好、哪怕是现代的出租汽车也好,都学习过“贡多拉”和“渡船”的摆渡服务方式,把出行人从这个站点渡到那个站点。

1979年10月,成都小汽车出租站再次开业。首批新车上海牌轿车作为营运出租车,也再次学习了渡船的摆渡服务方式,从市中心的盐市口开始摆渡到人口繁多的火车北站,真是一个典型的陆地上的点到点的摆渡服务,成功赢得市场。改革开放后,这也成为成都的第一家出租汽车公司。

羊皮坝 最后一个渡口的消失

“水上的士贡多拉”在水城威尼斯活了近千年,咱们成都的“水上的士”却消失了。不过,庆幸的是我们还能看到当年的“小小渡船票”。

既然是“水上的士”,当然也同客运马车、黄包车、三轮车们一样有服务,有收费,有税收有收据了。虽然坐一次渡船仅是一分钱或二三分钱而已,但船主也没忘记给你一张票据。而那时的小小渡船票,依然大都是用成都特色的雕版拓印,雕刻得认认真真,使用得真真切切,服务之诚信,做事之公德,都浓缩在小小的票据里。

南河羊皮坝渡口可能是在城区内最后一个消失的渡口,直到上世纪六十年代末才终止。在丰水期,渡船一次能摆渡二十余人过南河,每人一分钱。摆渡非常安全,直径有六厘米粗的竹缆绳一头拴住船头,一头拴在岸头老皂桷树,艄公站船头,竹篙一撑河心,用力一撑,渡船非常听话般地就到了对岸。而到了冬天枯水时节,船主人就把渡船横放于南河中心,并在两岸架上木制栈桥与船相固定联结,一看就知是一座季节桥,原来摆渡收费1分钱变成了过“桥”收费1分钱。从渡船变便桥,这也算成都人的智慧幽默和生活情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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