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大勇：提供大家最需要的康复 他让我们发现，原来一些所谓的病是根本不需要进医院的
本报记者 邓晓洪/文周宏伟/图
和钟大勇聊天是一件特别新奇和快乐的事情，他的讲述会让人豁然开朗：哦，原来那么多疾病是根本不需要进医院治疗的，只要掌握一些方法和技巧，自己就可以把病“医”了！
比如饱受打鼾困扰的人，“睡觉前，在杯子里面放颗糖，努力伸长舌头去舔，把糖舔完，就不会打鼾了。”他说，很多人打鼾是因为软腭或舌根处因狭窄或阻塞发生的，舔糖的目的是通过对舌头的牵拉训练避免阻塞。
此类的小方法他一讲就连绵不绝，配合着标准的示范动作，非常有趣。这非常符合一个康复科专家的专业特性。作为成都市第五人民医院的康复科主任，他和团队致力的方向就是如何让病人恢复更快，以及如何让部分患者不进医院或少进医院。
因而钟大勇把市五医院的康复科做成了成都医疗系统中非常特别的科室：很多医生和康复师并没有在康复科上班，而是直接驻扎在神经内科、神经外科、骨科、呼吸科、妇科、肿瘤科等等科室，让病人在第一时间得到康复帮助。
作为香港理工大学的康复医学博士，钟大勇所走的路是一个大曲线：进城——回乡下——再进城。这条职业曲线让他更了解基层患者，也帮助他为病人设计出“最需要的康复”。
乡亲送的六条板凳
2009年以前，钟大勇是一名骨伤科医生。从成都中医药大学骨伤专业毕业后，他回到老家重庆黔江县的一个区级医院工作，很快就成了乡亲们心目中的“名医”。在那家小医院，他当时是唯一的科班生。一到赶场天，他早上必须吃得饱饱的，一天接诊100多个病人让他根本无暇顾及中午饭。
病人多，成就了他的技术，技术的娴熟又让他与病人建立了深厚的感情。山区的病人朴实，治好了病，他们会送来家里产的水果、蔬菜以示感激。
但人的一生会遇到多次转折。2002年，钟大勇的爱人回老家大邑工作，为了家庭，他不得不选择离开黔江，来到大邑县中医医院工作。离开之前，趁治疗的时候他跟病人告别，没想到病人们纷纷前来为他送行，其中有几个病人竟然砍掉自家的好树木，做成板凳送给他。乡村感十足的板凳有6条，与城市居室风格并不匹配，但从黔江搬家到大邑，后来又搬到温江，他都舍不得扔掉，因为那是与患者默契的信物。
每每回家坐在乡亲送的板凳上，钟大勇会感觉当医生的自豪感油然升起，幸福原来就这么简单。
在2009年9月，钟大勇的职业生涯又发生转折了，他丢下了日益精湛的骨伤技术，改学康复。促使他转折的是2008年的汶川大地震。他当时是参与都江堰救援的医生，“看到那么多伤员在手术后需要康复治疗，恰好认识了川大华西医院康复科专家何成其，所以就转专业了。”
从骨伤科医生到康复医学博士
一个在原专业上风生水起的医生突然要放弃，必定是有刻骨铭心的事情发生。
钟大勇在地震后才接触“康复”一词，“之前只有治疗一说，从未听过康复，更别说‘现代康复\’这个理念！”他之前也遇到过脑梗病人，“当时认为脑子坏了，已经不能恢复了，哪里知道第一时间通过现代康复训练是可以尽量避免偏瘫残疾的。”他像突然梦醒一般：如果自己能学会康复技能，那可以救多少家庭啊？这也许比接骨疗伤更有意义！于是在2009年9月，他去了川大华西医院进修现代康复。
为了应对类似于汶川大地震这种自然灾害，香港理工大学和四川大学于2008年12月合作筹建“灾后重建与管理学院”，2010年12月30日，“学院”大楼奠基，各项建设工作全面展开，2012年正式开始培养康复人才，钟大勇成为第一批两校共同培养的康复硕士生。学习分为两个地方完成，一半时间在成都，一半时间在香港。这次读研，为他的未来打开了另外一扇窗，“原来现代康复的涵盖面是如此之广，中风病人可以避免残废，心衰病人可以不必如此痛苦，就连肺功能受到损害的病人也可以通过康复训练得以恢复。”
在工作10年后重新成为学生，2014年拿到硕士学位后，又立马申请了香港理工大学的康复医学博士。
2015年8月，博士在读的钟大勇从大邑县到市五医院履职康复科主任，在他看来，只有到更大的平台，才能帮助更多的人，让现代康复的理念扩散得更广。
把医生“撒”到各个科室去
钟大勇没来市五医院的时候，该院康复科有50张病床，来了之后，病床数还是50张，但医生和治疗师却增加了10多个，大家反而更忙了，为什么？这是因为康复理念的变化。
现代康复理念认为，全院的病人都需要康复治疗，因此康复应该是“一体化”的。所以钟大勇并没有让康复医生和治疗师仅留在科室上班，而是将部分医生和治疗师“撒”到各个临床科室，被“外派”的科室有神经内科、神经外科、骨科、心内科、心外胸科、呼吸科、肿瘤科以及妇科等，每个科室1个医生配3个治疗师，他们每天就和这些科室的医生一起上班，在治疗本身疾病的同时提供康复治疗。
这个大胆的康复一体化理念得到了医院院长的支持，因为，这样做可以让病人恢复得更快，而且减少病人再次发病住院的几率。呼吸科有一个肺炎病人，通过专家的治疗，炎症消了，但肺功能却没有迅速恢复，康复治疗师就介入了，他教病人如何锻炼肺功能，“闭上嘴，用鼻子慢慢吸气，直到肺部充盈吸不进去为止，然后沿下唇慢慢呼气，直到将气排完，循环反复，每次20分钟。”钟大勇说，这个动作很简单，日常大家都可以用来锻炼肺功能，“这种方法可以降低病人入院几率，有些人通过康复训练完全可以不发病或者少发病！”
不同类型的病人，使用不同的康复训练方法。康复医生和治疗师在各个临床科室上班，每天教他们技巧、帮助他们治疗，钟大勇用这种将医生和治疗师“撒下去”的方式，为市五医院创造了全省领先的康复治疗模式。
除此之外，康复科的50张病床就专门收治那些需要做康复治疗的重症患者，比如中风导致吞咽困难、行动困难的病人。很多病人入院时导着尿管、鼻饲管、气管、胃管等等，“每当看到这些病人在我们这里通过康复治疗、训练被拔掉管子慢慢好起来然后出院回家，那种成就感是无法比拟的。”
因为钟大勇在康复上作出的成就，他成为省中医药管理局的学术后备人才、省第三批拔尖中医师，并担任省中医药信息学会康复专委会主任委员。
大家都需要的康复方法
对钟大勇的采访是非常有趣的，在整个过程中他都不会放过任何一次传播现代康复理念的机会。每每谈到一种疾病时，他马上会起身示范康复动作，并说：“这个你可以写一写，可以帮到很多人。”
说到很多肩周炎病人强忍剧痛做擦玻璃的动作时，他立即站起来：“肩周炎其实叫冻结肩，就是因为肩关节冻结了，关节缝隙很小导致活动受阻才痛，这时举起手来做擦玻璃的动作，只能加剧疼痛。”他说，这时候做运动，只能俯下身来，下垂双手，不停摇晃画圈，才能减缓疼痛。
本文开头提到的解决打鼾问题，除了做伸长舌头舔糖的动作，还可以直接努力伸长舌头，甚至用手帮助牵拉舌头，“每晚训练10多分钟，保证可以不打鼾。”
白内障也是可以通过早期康复训练得到预防的，这也是在钟大勇这里第一次听说。他说，在白内障早期，每天要勤做眼球运动，上下左右转动眼球，每次100圈，一日三次，“差不多三个月白内障完全可以消失，根本不会发展到后来做手术的地步。”
俗话说“十男九痔、十女十痔”，痔疮也是可以不花钱自己治愈的，钟大勇所教的方法很简单，就是提肛训练，一日三次、一次50下，他说，痔疮其实就是肛门的静脉血栓，通过提肛训练畅通了血管，不容血栓发生，也就没了痔疮。
“很多病其实是不需要到医院治疗的，只要掌握到一些康复小方法。作为康复专家，我们有一项任务就是科普，帮大家节约钱，让有限的医疗资源发挥更好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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