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父亲朝鲜游 □黄北平

[摘要]□黄北平

父亲在板门店与朝鲜人民军军官合影中朝友谊纪念塔

爸爸黄国让1930年出生，1948年参加地下党，1950年参加志愿军。在朝鲜战场，父亲英勇作战，在上甘岭战役中被美国的炮弹震聋了耳朵，荣立过二等战功。爸爸年纪越大越是怀旧，想到曾经战斗过的朝鲜去看一看的心愿越强烈。他今年已89岁高龄，为了满足他的这个心愿，不久前，我陪爸爸完成了他的这次“精神还愿”之旅。

并肩战斗过的战友。我将爸爸的这个想法向导游提出，那位朝鲜族导游当即表示，在朝鲜，是不允许游客同军人照相的，但爸爸不甘心，争辩说：“我不是一般的游客，我是一位志愿军老战士。”导游只得向站岗的战士转达爸爸的要求，战士不敢作主，把爸爸的要求转达给了带队执勤的军官。很快，一个军官走到爸爸面前，恭恭敬敬地敬了一个军礼，亲切地与爸爸握手，主动提出与爸爸合影。见军官与爸爸照相，其他游客也想与军官合影，可军官坚决拒绝了。导游与军官沟通后解释说：“军官之所以同这位老先生合影，因为这位老先生是志愿军战士，朝鲜人民军与志愿军战友的情谊是万古长青的。”在板门店，爸爸享受了一次志愿军战士的特殊礼遇，老人家很兴奋，很激动。

5天的旅程很快结束了，回国的时候，火车徐徐开动，朝鲜导游礼节性地在站台上向我们挥手，其他人并没有多大的感觉，爸爸却显得很留恋，他站起身，不停地向导游挥手，火车出了站台，爸爸还站在那里挥着手；火车开出了车站，他的手还在一直挥着，挥了至少不低于5分钟。爸爸的眼睛湿湿的，泪光闪闪。我知道，爸爸绝不是礼节性地向朝鲜导游挥手告别，他是在向曾撒下过青春汗水的朝鲜土地挥手告别，是在向朝鲜人民挥手告别，向永远留在朝鲜大地上那些牺牲的战友英灵挥手告别。

爸爸对这次“精神还愿”很满足，在满足之余也多少有点遗憾——他未能获准前往上甘岭，去看一看他曾经坚守过的阵地，去钻一钻保护过他安全的那些坑道。我们曾一再地向朝鲜导游提出自费到上甘岭的请求，可导游一再解释：“那不是自费不自费的问题，上甘岭是军事管制区，是不允许参观的。”爸爸实现了重游朝鲜的“精神还愿”，但没有实现再回上甘岭阵地看一看的愿望，使这次旅行多少有点儿遗憾。

回国途中，我还向爸爸提出，趁现在走得动，可以多走一些地方，下一站能不能考虑到美国去看一看？爸爸一听说到美国，马上使劲摇头，狠狠地瞪着我：“我可不到美国去。美国鬼子打死了我们十几万战友，太坏了！”看着父亲的心情有些激动，我赶紧闭嘴不再提这事。过了半晌，父亲低低地说了一声：“到朝鲜去了一趟，非常满足啦，其他地方再也不想去了。”说实话，我们之间平时对某些问题确实存在着认识上的代沟，但是在这一刻，我突然理解了爸爸那一代人的情怀。

回家后，父亲买了一个精美的影集，把在朝鲜的照片洗印成册，不时拿出来看一看，有朋友到来，也翻开讲解一番。看来，父亲对这次朝鲜之行真的很满足。

临行前，有关部门组织出国的礼仪培训。在培训中，我们问导游，是否需要带些生活用品。导游解释说，大家用不着带吃的东西，如果团友们要给朝鲜儿童献爱心，可以买些学习用品，到朝鲜后由旅行团集中统一交给朝鲜的有关机构。我就买了70个铅笔刀，50支铅笔，20支圆珠笔，20条毛巾，可爸爸觉得不够，还要自己上街买。我说“爸爸别再买了，我已经买啦。”可爸爸不听，说：“你买是你的心意，我买是我的心意，背不动我背！”硬是又买了两袋大白兔奶糖、100支铅笔、100个橡皮擦、20条毛巾和5袋牛肉干。

到达平壤，我们住在羊角岛饭店。爸爸是带着平壤被炮火摧毁的原始印记踏进朝鲜首都的，当看到宽阔笔直的千里马大街，看到一座座气势恢宏的建筑，大为惊叹，称赞说：“你看这街道修得多好。当年的平壤，到处都炸得破破烂烂，全城找不到一座完好的房子。”

在中朝友谊纪念塔，爸爸在荣誉纪念室里拿着放大镜，一页一页的翻看志愿军战士功臣的名录，导游吼了几次，催着上车，他都无动于衷。“爸爸要找什么？”我问。“我想在这上面找看看有没有我熟悉的战友名字。”爸爸回答。他们那个连，活着回国的人还不到一半，其他战友的鲜血都洒在朝鲜了。或许是翻阅的时间太短，或许那本功臣名录中根本没有爸爸熟悉的战友，他老人家没有找到一个熟悉的战友名字，为了不拉整个旅行团的后腿，我不得不狠着心将爸爸拉出荣誉纪念室。

参观妙香山，朝鲜解说员听说爸爸是参加过抗美援朝的志愿军战士，立即拿出文房四宝，很客气地请爸爸题字。爸爸略微思索，挥笔写下了四句顺口溜，表达自己的心意：“青春年华到朝鲜，抗美援朝意志坚；耄耋之年游故地，中朝友谊万万年。”落款：原志愿军7军20师59团2营5连60炮班班长黄国让，现居中国四川省南江县仁和乡。题辞被解说员慎重收起，留作纪念。

到达板门店停战谈判地参观，爸爸突发奇想，要与站岗的朝鲜人民军战士合影。在他老人家的眼中，那是昔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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