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平故事:极富地域特色之在地性书写 《田林文艺》2018年第二期“浪平作者群作品大展”审美特色 □张国荣

右江日报 2019-01-22 08:49 大字

作为偏重故园记忆之特定地域故事,乃是当下中国故事重要组成部分。它凝聚了作家(作者)与故乡普通人共同之情感。故乡普通人之现实生活境遇与历史足迹,是此类故事书写之深厚基础。《田林文艺》2018年第二期别出心裁推出“浪平作者群作品大展”,展示田林浪平13位作家(作者)创作之文学作品(其中中篇小说一部、短篇小说3篇、诗歌3组共35首、散文6篇和评论2篇),这些作品大都从当代浪平普通山民之生活入手,着力描写他们之生存困境、灵魂觉醒和改革开放40年后当下农民的获得感与幸福感……不同视角、内容之故事背后显示的是今日桂西山乡人民生活观念、质量之巨大变迁,洋溢着时代气息和独特质感。

诗性想象:小说细节充满灵气和诗意

众所周知,在小说创作中,细节想象乃是文学虚构之主要任务之一,它之有无或成败往往决定着整部小说之成败与优劣。故高明作家在创作中,往往不耽于小说情节之虚构,而更愿意用力于细节之想象,因为小说细节描写是具体和多样的,其留给作家之想象和创新空间更大。正如当代作家张炜所云:“想象力……是通过语言进入细节独特世界的一种能力。”(见张炜《关于“个性”和“文学想象力”》)

我们先来看看素来追求作家个性气质和文学趣味之姚茂勤的中篇小说《场坝的隐秘往事》,作家在创作中是如何经由精妙语言文字表达而激起审美想象,如何将读者引入他所虚构出来的那个由各具性情与命运人物所构成之文学世界的。

中篇小说《场坝的隐秘往事》主要追忆、展示浪平场坝底层普通人——阉猪佬张吉因“讨了一个不清不白的女人做老婆”而被人笑称“背了烂背蔸”,由此引发命运之跌宕。张吉由浪平流落到百色“百林大桥”桥洞捡破烂,最终阴差阳错,葬身“滚滚的右江”;女儿张美丽大学毕业后,为求职误入许麻子服装厂,重蹈母亲李玉蓉之覆辙,青春全毁在乡村黑恶势力许麻子手上。整部小说共分18个小节。可以说,这18节文字写的是张吉一家人18段“隐秘”残酷之生活史。它们在虚实真假中自由切换,看似虚构,却又像是昨日真实发生之事件。然我以为,整部小说之成功魅力完全得力于其细节描写之空灵想象。如——

张吉在水泥墙上的杠子,渐渐地一天就有一杠了。张吉想,儿子要当上警察,怕是要两千块钱才够。两千块就要两百个杠,张吉眯着眼睛数,有70个,有120个了。张吉告诉贵州和凌云,凑够200个,他就要走了,办好事情再回来看大家……张吉幸福地睡着了。张吉在梦里梦见自己拿钱去把张庆的事办成了,张庆当上了警察,头上的帽徽亮得晃眼睛,张吉在梦里笑出了声,把自己都笑醒了。

此乃是小说第15节叙写张吉为找钱送相关领导,好让儿子由治安员转为真正警察之事,在这里,作家(叙述人)由国民劣根性(阿Q精神性胜利法)引起了丰富联想。他联想到笔下人物(张吉)于困顿无奈中出格动作(在墙上划杠子)、言语(对“洞友”之承诺)、表情(幸福睡着)、梦呓……然作家笔下这个忍辱负重、孤独无奈之张吉一系列表演丝毫不让人感到恐惧和厌恶,而是让人感到了深切同情和美感——浓烈诗意流贯其中。

无独有偶,遥歌之短篇《钟大毛的幸福生活》,在小说结尾,有一段细节描写亦写得诗意盎然:

钟大毛心里高兴,多喝了几杯,他醉眼朦胧地在一张张笑脸扫过。父亲、母亲、老婆,一对儿女和兄弟姐妹们全都笑哈哈的。钟大毛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大声说:“大家都高兴!来,为我们的幸福生活干杯!”

这里“醉眼朦胧地在一张张笑脸扫过”“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与其说是人物动作之实写,毋宁说是叙述人之丰富想象。看得出,这个想象是由“饮酒”这种举动引发的,是“酒”这个词本身所具有之文化积淀和审美意蕴牵引着遥歌之丰富想象力,让她从酒之功能联想到饮酒人物动作,又从人物动作联想到人之惬意精神世界——终于寻觅到幸福。像这样的细节描写,不仅能让作品人物之生命力和前所未有之获得感、幸福感得到淋漓尽至表现与升华,让人读后亦感佩不己。

玄思冥想:诗歌悟语充满深刻哲学张力

同上述偏重故园记忆之小说一样,纯粹之玄思冥想亦构成此辑“浪平作者群作品大展”诗歌类创作另一重要题材内容。为此就让诗作充满一种空灵唯美、异趣横生之哲学张力,在这方面,以“新诗体写作”闻名之吴鸿村的《天地恩》(19首)最为突出。兹以《人生三节草》为例:“人生三节草/每节不能少了“三有”—/未成年时/有老爸老妈老师/成年后/有妻子孩子票子/老年后/有老窝老伴老底/可世事无常/谁能保证每节都有“三有”/别无它法/唯有笑对。”诗以“人生三节草”为喻,揭示了“唯有笑对”生活,方能有完满人生之道理。

我之所以说吴鸿村之诗是“新诗体”,乃是相对于当下流行之诗体而言。此种诗体,与古罗马帝王哲学家马可·奥勒留所写之碎片散文《沉思录》有异曲同工之妙,是诗人在人生中之哲学感悟。也就是说,吴鸿村的每一首短诗,短短诗行都是精彩之人生悟语。这里,每一首诗均有小标题,既有童话式、梦幻式想象,如《大树》《夕阳》《大象》《鹅》《蚂蚁》《蚯蚓》等,又有语言修辞性质想象,如《天地恩》《我狠狠抽了自己一嘴巴》《书》《看佛》《安心了》《这一刹》等。令人称道的是,每个诗题都有哲学感悟,每一诗句均有所妙悟。可以说,在古今诗史上,如此通过组诗形式大规模地进行碎片化抒写,以展示诗人丰富密集之哲思,这是多么难能可贵啊!与此同时,杨长忠之《我的爸妈在山间》(外四首),虽说其诗思、语言、节奏都与《天地恩》迥异,然诗思细腻,诗语流利则是共同的,它们都共同构成了诗人之总体创作风貌。像这样以玄思冥想,特别是偏重于修辞想象追求之诗作,无疑是当下百色市诗歌创作之精品。

难忘乡愁:散文家国情怀之含蓄表达

德国浪漫派诗人诺瓦利斯曾云:“哲学是一种乡愁,是一种无论身在何处都想回家的冲动。”国学大师钱钟书先生亦在《说“回家”》一文中云:乡愁即是“思家病”。因而,所谓“乡愁”就是人们对逝去之美好家园之回忆与眷恋。

近年,随着我国城镇化步伐提速与加快,以及大量农民赖以生存之土地、村庄、田园等一一消逝,在散文创作领域,以抒写、怀恋乡愁为题材之作品大量涌现。同样,在此期《田林文艺》“浪平作者群作品大展”中所刊载之6篇散文,全是以反映乡愁为创作题材,通过对乡愁之叙写,含蓄地表达了作者浓重之家国情怀。下面以吴培铭之中篇散文《我那遥远的木房子》和瞿道理之《廖家坳之恋》为例。

《我那遥远的木房子》以一首流传在桂西之歌谣开篇,先写“我”家之木房子建造时间、朝向、木头选择、粮食储备、挖(踩)瓦泥、烧制等几道重要工序,接写“我的家族”几千年来由“岐山”远走“荆峦”,由“湘楚西端”,后“辗展于巴蜀大地”,再到近“三百年前南迁桂西”之不凡历程,后写历史进入新千年后,“商品化”和“信息化”大潮将“我”在浪平之木房子卷走,让它变成了一种遥远而又痛苦之记忆。全文笔调细腻、温和、私密和充满反思,让人读后情不自禁耽溺于其中。

《廖家坳之恋》则巧妙地以“恋”字统摄全文。那么,作者对廖家坳何以有一种难以释怀之“恋”呢?原来在“浪平还没有通公路”时,它是从浪平走出山门唯一之通道。作者曾于1968年从这跟随浪平邮电所杨胜禄到利周爱善小学看望姑丈吴彩庭老师的,退休后,他从这里走出山门,“飘洋过海”领略过伦敦牛津大学之风采、巴黎凯旋门之英姿、瑞士如痴如醉之风景和北美羚羊峡谷奇观……进入花甲后,作者又从这由外向内走上回家之路,因为在那里还有他“老屋”“兄弟姐妹”和“乡里乡亲”。可见,廖家坳是牵动作者情感之故乡自然物,全文透露出作者一种无比厚重之故乡情结。

最后值得一提的是,在浪平这群作者中,不少人幼年在浪平出生、成长,后又都在外读书、求职和工作,然他们笔下所呈现之内容依然保留故乡浪平之人事和风习,此种眷恋故园“在地性”书写之文学现象,值得我们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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