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加速度
记得第一次坐火车是十年前的那个暑假,那一年我二十岁。二十岁的我,总算高中毕业了,落榜了!
背起铺盖卷儿,第一次离开家,到百里之外的一处高速公路的工地上去背石头、抬水泥。这也是我人生中的第一份工作,至今,依然记忆犹新。
那个工地其实距宝鸡市特别远,足有一百公里开外,反而离天水非常近,不足五十里而已。第一次见了那么多的大型施工机械,第一次感受了工地的热火朝天,第一次亲身体验了工人的艰辛和不易,第一次近距离地见到了铁路的模样,而且,第一次,过了一把坐火车的瘾!
我见到了火车路,在见到铁路以前的这么多年里,我一直都叫它火车路。就在工地不远,就有一段修于新中国成立初的铁路,还是一段隧道里的铁路。大概有三百米的样子,铁轨早已不见踪影,留下的只有掩没在荒草丛中已经朽烂了的枕木和碎石子儿垫层了。我曾握着一把手电筒,和工友们一边吼着秦腔,一边蹦蹦跳跳地从隧道穿过,偶尔就有人模仿起从电视上火车看来的那“呜……呜咵咵……呜……”的声音来……
也就是在那个隧道里,和我一起来工地打工的堂哥,把他那部心爱的诺基亚手机给弄丢了,只是我们过隧道去看铁路,一高兴,就蹦就跳,手机不知在哪就蹦跳不见了,无论我们怎么样找,就是没找见。
那时的我,就在心里一直暗暗地想:啥时候我能坐一回火车呀?那该多美!
暑假在汗流浃背中悄然“蒸发”,在一天两顿的洋芋糊糊中把日子填满,我选择了复读,于是,那个越挫越勇的我,坐一回火车的梦终于也要实现了……
握着整整一个月辛辛苦苦挣来的几百块钱,肩头扛着那一卷铺盖,坐拖拉机钻出那个已废弃了的铁路隧道,再坐公共汽车到达宝鸡市区,堂哥、发小还有我,顾不上在这个大城市逛一圈,就直奔宝鸡火车站而去。
宝鸡到咸阳,无座,13.5元一张票。候车大厅里,熙熙攘攘的,那真叫一个多。排队、检票,手心里紧紧攥着的票,等上了车,早都湿得洇湿了一片。
发车了,那一声长长的“呜——”,感觉就像从天上下来的。再看这满满的一车厢的人,也可以叫一火车皮的人,坐的,站的,侧身的,扭头的,提化肥袋子的,夹着公文包的,还有抱娃的,搀着老人的,难以尽述。
本来就跟蒸炉一样的车厢里,加上你推我挤和吵吵嚷嚷,好像都快要炸锅了。我们好不容易在厕所边上占了一席之地,然后才发现全身上下基本上都湿透了。
这节火车皮里大多数都是打工汉,挨着厕所那个角落里,我们一下子就拥了三个人,还有其他人大大小小的几个包儿,我们躺在包儿上,卖啤酒饮料零食的小推车过来过去,都要大声对着我们吼:让一让,让一让嘛,把脚收进去!
厕所门不断地一关一开,关倒好说,就是开,冲鼻的味儿让人真受不了。加上泡面味儿混着啤酒味儿,脚气味儿,真是挺难受的。一个多小时的车程,我们轮流站起来把着厕所门,以防“中毒”。一个多小时里,我只瞥了几眼窗外的风景,大多时候,我都在心里想:我们都是陈星《流浪歌》里的流浪的人啊!打工真不容易!
这十年间,我从陕西出发,到过四川、重庆、贵州、广西、广东,最远到过西藏,每次只要坐火车,我都能想起我那第一次坐火车的场景。
那些年坐绿皮火车,抽两三块钱的廉价烟,行李永远都是带着铺盖,因为体积太大而只能放在脚下或者硬塞进座位底下,从来都没享受过行李上架的待遇。动不动就要被列车上的售货员吆三喝四;动不动就被列车员或者乘务长查票验票;渴了,舍不得买一瓶一块钱的矿泉水,就抱着自己那个罐头瓶儿接水咕咚咕咚喝;饿了,就掏出一包方便面,拿出洋瓷碗泡了吃;困了,有更厉害的一招,把沾了混凝土的黄球鞋一脱,当枕头……
现在的动车和高铁,有特等座、一等座、二等座的区分,车厢里还有专门的餐台,报刊架,还有设置在座位下面的电源插座。最重要的是,原本十来个小时的车程,动车和高铁不过三两个小时而已……
火车,火车,你开得太快太快,我们也一直都在追赶加速度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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