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子车 侯亚龙
我的家乡眉县位于关中平原西部,地势平坦,土地肥沃。架子车曾是农村最重要的生产工具和交通工具,一年四季,架子车几乎闲不下来。春季农田建设时,架子车是拉土平地、修渠填沟的“主角”;夏季收麦,一辆辆装满麦秆的架子车,就是一座座移动的“小山”;秋季玉米、大豆、高粱、苹果等作物收获时,架子车承载着农民丰收的喜悦,陪伴着人们来往于房前屋后、田间地头;冬季天寒地冻,农作物沉沉“睡去”时,人们把积攒了一年的牛粪马粪猪粪装上架子车,从早到晚一趟趟拉到麦地里,为土地增加肥力。
我们村紧临渭河北岸,水利条件好,麦子玉米收成好,又有大片河滩地种植了苹果、梨、桃、枣等水果,经常供应供销社,慢慢地,架子车越攒越多,形成了相当的规模。父亲说,那时候我们村冬季往麦地拉土粪就是一道风景。上百辆架子车奔走在两行落了叶子的长长的土路上,弯弯曲曲绵延几里,一眼看不到头,惹得过路的外村人光是个眼红。架子车承载了农民对生活的希望和不懈的奋斗。
上世纪80年代初期,当民办教师的父亲为了种好地,东拼西凑借钱买了架子车轮胎,请人打了车厢,于是我们家有了架子车。
架子车从崭新变得破旧,经历了近40年的风风雨雨。母亲拉车最多,夏秋季节拉麦子玉米必不可少。天晴的时候,架子车拉上几百斤的麦子或玉米已经很吃力,遇到雨天特别是秋季的连阴雨,土路变得泥泞不堪,拉着满满一车玉米就更加艰难。我在外上学的时候,有一年秋季,雨特别多,村里的路全成了烂泥路,地里的玉米也都泡在了没膝的水里,母亲与父亲硬是蹚水掰完玉米,一车一车地拉回家。泥泞的路上,沉重的架子车襻绳深深地勒进父亲母亲的肩膀,步履蹒跚,一步一顿,多少个来回,4亩多地的玉米全部拉回了家。寒意渐浓的秋夜,昏暗的灯光下,父亲母亲还要熬夜剥玉米皮,编成辫子挂上架。这不仅是我们的口粮,还是我们身上的衣服和学费。
贫穷和苦难在架子车的襻绳上继续。父亲母亲的艰辛劳作让我们姐弟安然地坐进城市的校园,用知识不断充实自己,进而改变命运。我和二姐陆续考上了中专和大学,生活从此有了新的希望,架子车也更加忙碌起来。直到上世纪90年代中期,我们姐弟相继参加工作,家里的日子才慢慢好起来。
时光不老,青春即逝。当父辈们满头白发的时候,农村的生产方式和生活方式也悄悄改变了。从前坑坑洼洼的烂泥路变成了宽阔平坦的水泥路,人力收割的麦子和玉米变成了机器收割,农用小三轮也替代了架子车。一年四季都在泥土里刨食的农民,不再整天面朝黄土背朝天,夏秋收割也是坐在地头招呼机器和机动车收割拉运,生活变得滋润而轻松。村子里拔地而起的一座座小楼成为新的风景。
架子车退出了历史舞台,静静地矗立在每家每户院子的角落,用满身的疲惫诉说着生活的变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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