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的石头会说话 汉邽县摩崖石刻之考察
清明节后,与友人实地考察关山驿路。
四月的关山,桃花杏花始盛开,细草萌发,黄嫩如芽。骤来的寒流,天虽朗而气寒冷,山溪小河再一次结上了薄冰。关山之上,白雪覆顶,远望如穆斯林的白色小帽,庄严而静穆。
六盘山腹地有九条关陇古道。咸宜关道,固关道,秦家塬道是南边的三条捷径,这也是人们常说的关山驿路。三条古道,从陕西陇县不同途径翻越关山,都要经过甘肃张家川县马鹿铺。
从马鹿铺顺樊河上游而下,到恭门镇古邽县遗址,中途有一个叫河峪的小山村。路边山麓有天然摩崖,上有刻文,距地面约两米多。石刻高300厘米,宽150厘米。从痕迹看,摩崖刻文当有15行,每行18字,应有270多字,字径约6厘米。由于年代久远,石质松疏,中下部脱落严重,可辨认者仅110多字。石刻为阴刊汉隶。额首正中独刻一“汉”字,字径15厘米。
石刻为:
汉……和平元年岁庚寅……故汉阳太守刘君讳福字伯寿……其先汉景帝少子封昂毕野君……浮……今幽州刺史部……济民之……宽仁有虑深远之美……尔难……逼萌忿瑕荒之不柔数离怨旷……修乃倦西顾命君守之于……术怀远人岁丰积而……吏民追思渥惠……伊君德口绝旅……怀口合功实配往古勒……主子……公素俭约……财费口邽……陇赵亿建造
从残存文字看,石刻刊于东汉和平元年(公元150年)。文中记载了东汉汉阳太守刘福施惠于民,率众修整关山古道的政绩,是一通功德刊石文。该文书法方整雄佛,静穆虚和,颇有大汉风骨。
刘福,字伯寿,汉景帝刘启十四子常山宪王刘舜后裔。刘舜所封地为赵国之地。刻文有“封昂毕野。”《汉书·地理志》说:“赵地,昂、毕之分野。赵分晋,得赵国,北有信都、真定、常山、中山。”由是可知,刘福的祖地常山国属赵地,隶属冀州刺史部。从刻文看,刘福曾任浮阳令、幽州刺史之职。刘福最后的职务为汉阳太守。他的突出政绩,也是在这个任职上得以彰显,并刊石留名的。
东汉明帝永平十七年(公元74年),天水郡改汉阳郡,治所在冀县(今甘谷),领冀、阿阳、陇、邽、西等十三县,其范围大致囊括今天水大部,陇南、平凉部分,及陕西陇县等地,也是刘福所治理的区域。刻文落款为“陇赵亿建造。”赵亿,有人认为是有名篇《刺世嫉邪赋》的词赋家赵壹。我以为作为建造者,不可能把自己的名子写成别字。《甘谷汉简》延熹二年(公元159年)有时任汉阳郡长史亿,无姓。此人很可能是刻文赵亿。
《邽县石刻》早于《汉武都太守阿阳李翕西狭颂》(公元171年)21年,为甘肃省内迄今所见较早东汉摩崖石刻。其所处地在关山驿路恭门镇与马鹿铺中间官道,褒扬了整修关山驿路的组织者,无疑是丝绸之路的一张名片。因而,2016年6月被甘肃省政府公布为第八批省级文物保护单位。当地党委、政府,文博部门,更是十分重视,加以保护和研究。
张家川有被称为全国十大考古新发现的马家塬战国墓葬群,出土精美文物有一“鞅”字。恭门镇又是古邽县遗址,其地有秦将白起所修城堡,也是秦长城的最初雏形。此刻文有“邽”字,是更为珍贵的先秦文化活化石。同时,刻石又与秦先祖非子封邑之古秦亭相距很近。总之,该区域所遗存的先秦文化元素重要而丰富。就此通摩崖石刻,诚如恭门镇文化站老站长王成生先生所言,千年的石头会说话。因此,我们将该刻石称为“邽县摩崖石刻”,或“邽县碑”,比《河峪颂》或《汉故汉阳太守刘福颂》,可能更具有广泛的影响力,更能表现张家川独出的文化内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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