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田乡的那些事儿

甘肃经济日报 2019-08-31 00:57 大字

贺永粹

种田乡政府所在地是种田村,人们习惯称呼为种田沟。人家坐落于山沟,田地基本在山顶或山坡。这里没有泉水没有河流,有机井但水是苦的,纯粹靠天吃饭,家家有个蓄水池专门收集雨水。每户人家拥有的地亩数几乎以百来做单位——当然这是退耕还林以前的数字了。

每年春天,乡亲们把粮食种进去,除了偶尔的除草,基本不管它了。不像水地里的庄稼,要定时浇水施肥,最主要的是除草,否则草比庄稼茂盛。所以水地的庄户人家总是忙忙碌碌的,比如我的娘家,我小时候蹲在地里除草,顶着烈日劳作,除了身体的劳累就是心里恨极了水地,幻想着总有一天不再在烈日下暴晒,不再铲除那可恶的生生不息的杂草。后来终于跳出农门,再后来嫁给种田乡。看见种田农民在播种之后的悠闲状态,我一下喜欢上了这种慢节奏的农村生活,并深深为自己的父母还在水地水深火热地劳累而打抱不平。

春天播种后的种田沟农民,都有一大把慢悠悠的光阴可供打发,老成点的农人在地边转转给牲口铲点草,年轻人大多聚在一起休闲娱乐。农人们可以互相串门,男人们熬着罐罐茶,说说庄稼说说天气,女人们带着娃娃或者拿着绣花针在一起家长里短或交流鞋垫的新花样。傍晚时分,主妇早早做好晚饭,吃完之后就是全家人一起看电视。

种田沟的主妇们个个会做杂粮饭,我嫁过来才知道面食有这么多名堂。比如之前我从没听过的“洋芋盖被”的面食,没有一定的功夫是做不好的,面擀得厚了水加得少了就蒸不熟,火候掌握不好洋芋就会糊在锅底。她们因为有的是闲时间,琢磨着给家里人做各种食物,比如荞面节节,洋芋面,荞面摊饼,搅团,凉粉,酿皮,凉面,浆水面,拉条,饺子。(水地里的农户人家,夏天多在地里忙活,主妇也得下地,抽时间做美食那是很奢侈的事情。)女人们大多都会针线活,绣鞋垫绣被单绣枕套,给小孩子做五毒鞋。尤其是阴雨天气,可以慢悠悠地绣花慢悠悠地说话,说一个下午也可以。

种田沟的夏天不太炎热,早晚天气较凉得穿长袖,晚上睡觉得盖棉被子,如果下了雨,就得穿厚点的长袖长裤。说起来种田乡应该是个巨大的天然避暑山庄。

夏天的雨水如果充足,则草木茂盛庄稼长势喜人,漫山遍野的绿色、红色、黄色。绿的是草和麦子、燕麦,红的荞麦花,黄的白的是油菜花、洋芋花。羊群散落在山上,恍惚间我就痴呆了过去。对于当地人熟视无睹的景象,我却大惊小怪的,和娘家所在的村庄比了又比,心理不平衡了一次又一次。退耕还林后,种田沟的几道梁上绿树成荫、杂草丛生,沙棘树成活率比较高,秋天就有橙黄色的小果实缀满枝头。野兔锦鸡时常乱窜乱飞,婆婆家门前的一棵大榆树上,冬天的晚上就有七八只野鸡飞来过夜,第二天早晨飞入山里。各种叫不出名字的鸟儿也来了,时常飞过头顶的天空。

秋天的种田沟山上粮食成熟,因为退耕还林的原因,现在田地不多,山底种些洋芋等,也有少许的胡麻玉米豌豆扁豆荞麦,甚至最近种植麦中精品藜麦。那大面积的花海则是种田乡别的村庄里的,路边最美丽的花海是和种田乡接壤的宁夏海原人的庄稼。它们连在一起,使得去种田乡的公路两旁的山坡成了最美的风景。现在乡政府也看到了契机,利用花海打造七夕荞花节,来吸引周边的人们了解种田、深入种田,为贫困的山乡发展寻个脱贫之路。

说到这里,不得不说说崖窑山。崖窑山属于平川八景之一,坐落在种田乡拉排村。那里是个神奇的所在,沟底涧水长流,绿树成荫,半山腰有庙宇数座,虽处于深山里却也香火旺盛。崖窑山的历史故事最早可推到汉朝,据说曾经是霍去病的粮仓。唐代敬德在这里活动过,到了清代,平川当地名人王进宝将军重修庙宇,使得崖窑山历史增加了厚度。如今,这里除了香客,也被平川人奉为旅游胜地,来这里探幽避暑的人多了起来。

冬天的种田沟则很安静了。年轻人耐不住寂寞,多出去打工,留下来的老人儿童坚守着家园。这里冬天的雪比区政府所在地长征地区多了去了,山上时常白茫茫的。一旦到了年关,在外飘流的人们都回来了,村里恢复了热闹。农村的年味比城里浓郁多了,人们杀猪宰羊放鞭炮放烟花,给山村增添了额外的红火。邻里之间亲戚之间必须互相拜年,这种习俗使得人们之间关系不会疏远,淳朴民风得以保存。习惯了城里人冷漠的面孔,有时碰见热情的种田老乡主动指路或者往家里让时,总让人有点受宠若惊甚至手足无措。

种田乡一年四季除了沙尘和下雨下雪天气,其他时间都可以看见纯粹的蓝天白云,澄澈的天空总会让人心里很安静。虽然有点世外桃源的味道,但是他们并不与世隔绝,除了外出务工的年轻人,留守的老人们可以去长征转转,可以去近邻的海原看看,这里去长征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当天可以返回。老太太年轻媳妇们,最近几年也喜欢上跳广场舞了,每天下午吃过饭,小广场音乐响起,会聚集很多人呢。

如此惬意的生活,这样的乡村应该是最适宜居住了吧?只是,很多人家因为务工,或者为了孩子上学方便,举家迁徙到城区,村里有些房子成了名副其实的空巢。城里人惊叹这里的风光时,他们却在想办法在城里能有个立足之地。《围城》里那句经典语录用在这里再恰当不过了,只不过需要改动一两个词语:“城里的人想挤进来,乡下的人想冲出去。”城市扩大化以及新农村建设,许多原始村庄渐渐消失或者成了空村。真怕有一天种田乡也步了后尘,如此天然纯粹的山村也逐渐消失在滚滚红尘里。

但愿我不是杞人忧天吧!

(平川区文联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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