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朵花梦见另一朵花
王琰
去平川鹯州城遗址,要过鹯阴口。鹯阴口是东汉鹯阴县境内黄河上游的古渡口,在红山峡上口,水势平缓。上了摆渡船,摆渡船沿着黄河两岸的一根钢索缓缓前行。黄河水缓缓冲向船的一侧舷板,摆渡的人顺着水流的力量,左右旋转着摆渡船上的一只巨大的方向盘。
钢索锃亮,闪着光。黄河水闪着光流淌。飞过的鸟儿也闪着光掠过。这个平川的夏天,谁都像是故事里的主角。
渡口总是有故事的,来来往往都是客,今天离开了,也许明天会再来,也许永远也不会再来,谁又说得上呢?
当年黄河边有大川渡、虎豹口、索桥渡、迭烈逊、乌兰津、鹯阴口等古渡口。汉朝张骞、东晋法显、唐朝玄奘等都曾在这里驻足,也曾坐过摆渡船过的黄河吗?始皇大将蒙恬将军身披铠甲,骑马执剑,威风凛凛地在鹯阴古渡。徭役们日夜修筑长城,黄河水波光粼粼。
战场、阴谋、要津、冰河铁马,商贾驮队往来。靖远北滩出土了一件国宝级文物——东罗马时期的鎏金银盘,是西方商人遗留在古丝绸之路上的遗物,这个一千多年前在东罗马帝国铸造的银盘,正面浮雕有古希腊神话中的酒神和大夏国的文字。
商贾驮队,一路没入夕阳中。
而今,荒弃的窑址只给我留下了想象。
烧陶窑场火热得像是只有夏天。黑黑的煤燃起来,窑通红的烧起来,风呼呼地从烟囱里鼓劲地吹,许多只层层叠叠的罐子,它们像是要在窑里飞舞起来一般。
它们个个鼓着肚子,它们秩序井然,它们的律动整齐划一。五色的陶土烧出五色的陶罐,它们鼓着肚子的样子像是有着毫无遮掩的欲望。现在欲望是有颜色和图案的了。
时间分分秒秒地数过去,那么多只陶罐圆舞曲在高温狂热中结束了,欲望渐渐降温,夏天依旧火热。
陶罐觅到了它的形状和秩序。
它把骨骼长在身体的外面,骨骼就是它面对世界全部的抵挡。
出窑的时候,所有的陶器要精选一遍。我就像一只被涡轮打磨过被烈火灼烧过却依然有着瑕疵的陶罐。
残次品倒入一条深沟。一条山沟被填得平了,是废弃的陶瓷碎片堆积而成,最下层是宋瓷、再上来是元瓷,然后便是明清时期的瓷器,它是堆积着的活历史。
随处可见碎瓷。伤心的碎瓷成了历史。
它们曾经是杯、花瓶、盏、碟的一部分。宋代的白瓷上绘有褐色彩绘草纹,元代的靛蓝釉上有水波纹荡漾,明清的青花带着繁复的热闹。
只余这些碎瓷。器物都不在了,它们是伸向天空的云朵,不见踪迹。
只余这些碎片,它们有着那个朝代的颜色和纹路。颜色和纹路其间,有前朝静止的人,在窃窃私语。
陶瓷填平的那一条深沟被风掠过。陶器们早就粉身碎骨。它们不再喧嚣,它们已经远离尘世,它们遗世独立,它们曾经发出碎裂的响声,是合唱,是多声部的交响曲。
太阳落山了,地平线上堆着一群待烧制的陶器。空气起伏,它们是最好的讲述人。不许乱说乱动,
夜晚降临时,那些灯火,都是饮酒的引子。
夏日的陶,带着这个季节的温度。我从平川买了一只小陶盆回去,摆在书桌上,碗莲种子安静地发芽,我在陶盆里面加入塘泥,再加上清水,静待莲花生长。夜深了,陶盆上的花在做梦,一朵花会梦见另一朵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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