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沙线上,绿与黄的交锋 景泰川创造治沙奇迹的背后
本报记者施耀花张鸿吉李爱民
“昼伏宵行经大漠,云阴月黑风沙恶。”“九曲黄河万里沙,浪淘风簸自天涯。”……
边塞诗人的笔下,沙漠总有一种悲怆的力量。大漠里强风卷起的沙尘,曾让太阳都为之失色。
这些关于沙漠的描绘,曾是地处腾格里沙漠南缘景泰川的真实写照,荒漠化严重,沙尘肆虐,这里似乎永远与春天无缘。
恶劣的生态环境不仅制约了景泰经济社会发展,而且严重威胁着兰州、白银及周边地区的生态安全。为改变这一现状,风沙线上,许多治沙勇士用血肉之躯进行着力斗沙魔的努力和传承,书写了西北干旱地区生态建设的绿色奇迹。尤其是景电一、二期提灌工程相继上水后,景泰县的防风治沙实现了从“沙进人退”到“人进沙固”的历史性转变。
如今,在景泰川,防沙治沙使林业活力无限,农业获屏障保护,农民生活愈加富足,家园变得更加美丽。
景泰县神农生态农业发展有限公司一角。本报记者张鸿吉摄
防风林带。本报记者张鸿吉摄
沙海何为家
黄与绿交锋、人与沙拉锯的30多年里,景泰川万顷荒漠戈壁不再苍黄一色,绿色由一点点、一丝丝,逐渐变成一片片、一块块。风沙线的前沿,每一抹绿色兴起的背后都是满含辛酸的故事。
唐宁,景泰县林业局副局长。多年与黄沙相持、相守、相争、相斗,苦和累早已化作皱纹,爬上了他黝黑的面庞。回想起往昔,他说:“30年前如果不防风治沙,现在景泰县城估计都成了沙海,只有把沙治住,子孙后代才有饭吃。”
1989年,唐宁被分配到景泰林业工作站,一报到就背着铺盖搬进沙漠中的治沙基地。那里荒无人烟,地无一垄,房无一间,他和同事白天冒着风沙外出勘察,夜晚挤进“地窝子”里休息。天亮起床,被子、枕头上全是沙;吃饭的时候,碗底总是沉积着一层沙。
唐宁对沙暴最深刻的记忆,是1993年那场景泰人谈之皆色变的“五五沙暴”。他回忆说:“沙尘像一堵黑墙从天上压下来,白昼变成了黑夜,伸手不见五指。那声音犹如千万头怪兽狂奔怒吼。后来看新闻报道才知道那是新中国成立以来最严重的沙暴,沙暴来袭的4个小时,整个河西地区损失牲畜12万头,更有37万公顷耕地因沙土掩埋而绝收。”
唐宁告诉记者,漫漫黄沙中,最苦的是沙区的老百姓。“沙上房顶住不成,十年种田九年空,家家户户逃外村,黄沙漫漫无人踪。”在沙暴的侵袭下,他们一次次举家外迁,在漫漫路途上抛洒着辛酸的泪水。一个长期生活在沙区的5岁小女孩,第一次去县城,下车走路一步一个跟头,家里人还以为她有了腿病,后来才知道,在沙漠里行走时孩子前脚掌一直都攥着力,久而久之形成了习惯,到了硬地上一走就摔跟头。
危机,咄咄逼人;治沙,刻不容缓!
绿带锁黄龙
在沙区越久、治沙越久,越来越觉得肩上责任之重。“不把风沙锁住,对不起景泰的父老乡亲”,就是这质朴的想法,支撑着唐宁在治沙第一线一干就是30年。
治沙伊始,新挖的水渠和田埂一夜之间就被黄沙填平,清渠挖沙就成了林业站职工的“家常便饭”。新出苗的庄稼一夜之间被吹死,几乎一大半的地颗粒无收。林业站的技术人员带领群众,将麦草一束束呈方格状铺在沙上,用铁锹将草扎进沙中,留一截麦草立起形成四边形的网格,再在网格中播种花棒、梭梭等沙生植物。这就是景泰县著名的“草方格治沙法”。它有效阻住了流沙,过了几年,地里就能长成庄稼了。
1992年,景泰县治沙站正式成立。头顶灼灼烈日,猎猎狂风,一个个“治沙勇士”在漫漫沙海挥锹挖沙,抱草垛、截麦秆、插梭梭。为了让幼苗在沙漠里成活,工人们从远处拉水给幼苗浇水,很多地方车开不到,他们手提肩扛,确保每一棵树苗都能灌上一马勺救命水。在随后的20多年里,他们对沙、田、渠、路进行立体式的配套绿化,建立了三道风沙防线:在灌区外围,用草障和刺丝围栏封护,培育自然植被系统;在沙田交界处,人工营造了生态经济型林草植被系统;在灌区内部,营建了农田防护林网和村庄庭院林。三道防线,层层防护拦截着沙魔的侵袭。
截至目前,景泰县在沙漠里累计造林4万多亩,完成沙化地改良30万亩,封沙育林(草)13.5万亩,营造大型防风阻沙林带30万亩。林地的背后,绿色在延伸,沙漠在后退,生态在变美。
博弈到共舞
避沙之害,还要兴沙之利。在景泰,有一些企业家,将植绿治沙刻入骨髓,在治沙实践中从博弈到共舞,为“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作出了生动注脚。
“把保护生态、发展生态当成事业去运作,让沙漠有绿洲,让沙漠有生活。”甘肃省绿化奖章获得者、景泰县红砂岘林场场长、十里沟煤业有限公司董事长周文成如是说。多年来,在风沙前沿,他带领团队依托景十煤矿走出了一条可持续的治沙之路,解决了治沙“钱从哪里来”“利从哪里得”“如何可持续”等问题。
2006年,初次到红砂岘考察,黄沙漫天,沙丘望不到头,如何发展?周文成第一反应是筹建生态林场。他的想法在别人眼里简直是天方夜谭。凭着一股闯劲,周文成在沙漠上植树种绿,千年沙丘被夷平变成了整齐的田地,3000余亩的生态林场在沙漠上崛起。早酥梨、皇冠梨开始挂果,黄芪生长良好。随着林场绿意渐浓,十里沟煤矿花园式矿区已形成。
2011年,在红砂岘建设大漠生态园的念头愈加强烈,周文成大胆引进高产值、高品质的红樱桃,建成占地200亩的高效日光温室100座,成为全省最大的日光温室红樱桃栽植示范基地。今年,这里成功举办了景泰县首届樱桃采摘节,当天游客达到3万人,收入160多万元。每当周末,吸引游客纷至沓来。
周德仁,景泰县神农生态农业发展有限公司董事长。今年,他种在沙漠里的3000亩苹果林迎来了8年来的第一次大丰收,收获苹果50多万公斤。虽喜获丰收,提起多年沙漠植绿的经历,周德仁仍觉得满腹辛酸。
沙漠中种树,最难的是取水。2006年,他花了280万元用石头衬砌了一条水道,从景电二期六泵站引水。正是这3.8公里的水道,引来了“金贵”的黄河水,灌溉出沙漠里的1500亩绿洲。
有了水,风沙仍然很大。周德仁至今记得,头一天挖好的树坑,一夜就被风沙填平;刚种好的树苗,一场狂风过后,不是根部裸露,就是被连根拔起。
因为昼夜温差大,沙漠里与风沙杀伤力相当的还有霜冻。去年5月份的一场霜冻,刚挂的果全冻坏了,苹果林绝收。“大笔的钱投在沙漠里,连个响声都听不见。”家里人不理解,周德仁迷惘困惑,追问沙漠里“掘金”到底值不值。还是那股子不服输的韧劲拼劲,他硬是在沙漠里种活了一大片林。
初冬时节,周德仁带记者攀上天桥俯瞰,映入眼底的是一片林海。棵棵果树,如卫士般傲立广袤黄沙中。放眼望去,苹果树、枣树、葡萄树与寂寥苍凉相依相伴,不离不弃,它们是挡住风沙的屏障。林地身后不远处,就是景泰县城,还有许多承载乡愁记忆的村庄。那里有一片喧闹的红尘世界,还有很多并不了解这片林存在意义的芸芸众生。
林丰茂意深远
随着人进沙退,景泰川的生态状况实现了从严重恶化到整体遏制,局部大为好转的历史性转变。
“如今景泰一年到头刮不了几场风,降雨量增多。看到一棵棵亲手种下的树木,我觉得治沙人留在沙漠里的每滴汗水都是值得的。”唐宁欣喜地说。
“很多人说我傻,我坚信沙里埋着生态治理与脱贫致富的法宝,我干的是几辈子受益的事。这片林能挡住沙,挡住沙就能保住家,还能培育产业,会产生良好的社会效益。”周德仁目光坚毅。
绿荫如渥,岁岁丰稔。在沙漠边缘,人们更能认识到绿色的可贵、保护家园的重要。
景泰川的“绿色转身”,折射出全国的历史性变化。十九大更是将生态文明建设定义为中华民族永续发展的千年大计,生态环境保护迎来了力度最大、举措最实、推进最快的时期。在新时代新征程上,一幅天蓝地绿景美的荒漠治理新画卷定会在景泰大地徐徐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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