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儿岔伏虎记
田绿洲
狼儿岔是个地名,位于会宁县甘沟驿镇东岔村,会宁以岔命名的地名不少,狼儿岔山大沟深,非常偏僻,起名狼儿岔,大约跟这里过去经常有野狼出没有关。
然而这里人对狼的印象却远没有比老虎的印象更为深刻,因为几十年前,这里人曾联合熏死过一只实实在在的老虎。
故事发生的时间是1953年10月的一天,当时已是天寒地冻,晚上下了一场薄雪,早晨,村子里的党宝珊老人照例起得特别早,他准备去场院碾场,党老汉推门一看,嗬,下雪了!雪虽不大,却仍然白茫茫一片,地表基本被雪覆盖。老人找来扫把,准备把路面上的积雪扫一扫,可无意之间竟发现大门前的雪地里有凌乱的爪印,再仔细看,白皑皑的雪地上竟然有点点滴滴的血迹,十分醒目,老人预感不对,回头一检查,发现自家的那只大狗不见了。老人突然想起半夜时分似乎听到过几声狗叫,但很快就没了声息,当时老人并没有在意,现在看地上的大爪印和血迹,老人隐约有一种不祥的感觉。地上的爪印非常大,党宝珊老汉从没见过这么大的爪印,老人想这一定不是个一般动物,老人家顺着爪印朝前走,一直到沟畔的时候发现自家的那只狗已经被咬死,被吃得只剩半截骨头了,再仔细看,爪印朝沟里的方向走去,老人不敢继续往前走了,他赶紧回到村里,叫来了十几个年轻人,大家拿着?头铁锨,吆喝着顺着爪印一直找去,最后发现爪印走进一个洞穴里以后再没有出来,党宝珊老人朝洞门口望去,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他根据爪印判断这个庞然大物一定还在洞里,党宝珊老人想,那么大的爪印,洞里的一定不是个一般动物,不如用老办法,熏死它再说。
老人号召大家搬来大量的秸秆柴草放在洞口,柴草里再撒上辣椒面,然后点燃大火,霎时间滚滚浓烟夹带着浓浓的辣椒味朝洞内涌去,大火一直烧了大半天,大家估摸着这个怪物肯定已经被熏死在里面了,于是党宝珊老人带头,七八个身强力壮的年轻人手拿?头铁锨随后,大家提着马灯,摸索着朝洞里走去。党宝珊老人毕竟是见过大世面的,他胆大心细,亲自带头,走着走着,老人没注意被大火的余烬把脚给烫了一下,不禁大呼一声“火”,“火”!后面的年轻人没听仔细,误以为老汉喊的是“虎”,“虎!”,一时吓得回头便跑,党宝珊老人并没有害怕,他微微一笑,继续朝洞里摸去,走着走着隐隐约约发现前面有一个牛一般巨大的动物,毛色鲜艳,不知是何等妖魔,老人继续前行,仔细一看,隐约看见一只怪物屁股朝外,头部朝里,被死死的夹在洞里最窄的地方纹丝不动,老人并没有害怕,他判断怪物可能已经被熏死,于是轻轻地走近怪物,仔细观察,终于发现,这个庞然大物原来是一只老虎。
党宝珊老人回头出来招呼年轻人,大家一呼百应,灯笼火把涌进洞里,大家靠近老虎,发现老虎早已死亡,于是大家想办法要将其拖出洞口,但因为老虎被夹缝死死夹住无法拖动,原来这个洞穴是大水冲刷而成的夹缝,老虎不知情况,被烟火熏急了,往里钻的时候被夹缝将头给夹住了,越往里钻夹得越紧,因此才纹丝不动。于是大家将洞口挖开,最终才将老虎拖了出来。
小小的狼儿岔霎时间沸腾了:“看老虎了,我们村打死老虎了!”人们欢呼着,雀跃着,男女老少都来看老虎,当然了,那个时候比较落后,山沟里的老百姓还没有保护珍稀动物的意识,也没有向上级报告的意识,大家商议着将老虎剥皮取肉,因为虎骨虎肉都是好东西,可以治病,于是大家一起动手,将虎骨和虎肉分发,人人有份,然后将虎皮装上柴草,立在村口供大家参观。
此事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四邻八乡的都知道了,地方知道后将此事汇报到县里,县博物馆将虎皮收购收藏,不久又被甘肃省科学教育馆收藏并制成标本,在甘肃省科学教育馆中展出,直到今天,这只虎皮仍收藏在甘肃省博物馆内。
真是可怜了这只孤苦伶仃的老虎,不知它从哪儿来,也不知它要到哪里去,为何偏偏出现在干山枯岭的会宁,这里荒山秃岭的,哪里去寻觅食物啊,可怜了这只老虎,在不适当的时间来到不适当的地方,命该绝矣,谁也救不了它。
后来有人说这只老虎是从甘沟六十铺方向,顺着东岔梁而来,而且据说东岔村有个羊倌前一天也还见到过这只庞然大物,但究竟从何而来,至今无人知晓。
老虎是国家保护动物,史载,甘肃历史上曾有过多次出现老虎的记载,会宁附近的平凉、静宁等地均有老虎出现的记载,甘肃子午岭一带也有老虎栖息的记载。
据说自从狼儿岔熏死这只过境野生虎后,甘肃从此就再也没有野生虎出现过的记载,这说明狼儿岔熏死的这只老虎,成了甘肃省野生虎终结的标志,呜呼哀哉!
这件事情《会宁县志》的记载只有寥寥数语:1953年,“10月,甘沟乡狼儿岔村民10余人,跟踪熏死老虎一只,虎皮上缴县文化馆展览后送省博物馆”。
这只老虎是被熏死的,而且是在老虎被夹在洞里以后熏死的,假设一只健壮的老虎出现在人们面前,我估计这个故事又是另一种版本。
20世纪发生在会宁的这件事,虽然已经过去半个多世纪,人们或许早已将其忘记,今天重提它,仍然会给我们很多思考。
这件事情,笔者小时候曾听父亲说起过,但细节忘记了,非常感谢张富贵、刘永华等东岔村的老师给我讲述相关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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