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法的温情挽救“伤痕累累”的家庭
□ 王超
2016年9月，平利县泗水坪发生一起故意杀人案，案件系家庭矛盾引发。翻阅卷宗后，我为之一震的是被害人郑某居然是被告人王某的丈夫。郑某究竟有何罄竹难书的罪过？让王某不念夫妻情分痛下杀手。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她自己并没有打算置身事外、独活于世，而是选择与郑某同归于尽。在整个“故意杀人”过程中，王某“杀人”到底是冲动所致还是蓄谋已久，他们之间是否存在难言之情？让大家跟随我的故事来一一揭晓。
见到王某时，她身上有大面积烧伤，神情悲凉地坐在床上，沉默寡欢，整个人看上去万念俱灰。刚开始与她对话，她总是三缄其口。后来，她才慢慢卸下戒备放松下来。王某告诉我们，她与前夫戚某走南闯北一起在外打拼，前夫对她特别好，从未红过脸。可是几年前，戚某在煤矿事故中身亡，留给她的是用生命换来的80万元。虽已过去4年，但脑子里总有东西在提醒她不能忘记，不敢忘记。与郑某相识之际正是她人生遭遇滑铁卢之时。郑某的出现给王某暗无天日、寂如死水的生活带来了一丝光亮与活力。在有心人的撮合之下，王某终于尝试打开心扉，和郑某走到了一起。可是婚后，他们关系并没有想像中的那么融洽，夫妻间经常为了生活琐事争吵不休。不久，王某和郑某生育了一个女儿，还拿出亡夫的10万元死亡赔偿金共同修建了一栋房屋。但是，王某的付出并没有遏制夫妻间关系的恶化。
2016年 9月2日，郑某喝酒后又开始谩骂王某。想到自己付出这么多，却没有换回丈夫的珍惜，王某觉得生无可恋，在愤怒中趁郑某睡觉后将煤气罐打开准备同归于尽。她点燃了无烟煤，带到郑某睡觉的屋子后，打开汽油瓶，恍惚间，汽油飞溅出来，瞬间燃烧引起爆炸，一声巨响，窗户飞出几丈开外。后经司法鉴定：郑某为轻伤一级与二级的临界型，王某重伤四级。
事发后，面对公安机关多次取证询问，王某都积极配合，主动交代。她一直生活在悔恨之中，恨自己冲动，恨自己无情，更恨自己不负责任，竟因家庭琐事抛下嗷嗷待哺的孩子不顾，企图一死了之。看着上4年级的大女儿一边上学一边照顾她的饮食起居和两岁的小女儿，她心如刀割，直到此刻才真正体会到以前和郑某的吵闹现在看来不算什么。于是王某句句悔恨、字字泣泪写下了悔罪书。
我们在和郑某会面时，郑某觉得王某的行为与自己言语放纵、酒后失德有很大关系。看到卧病在床受到身心煎熬的妻子与年幼的女儿，作为丈夫、父亲的他心里也很难过。说到底，这场飞来横祸也有他的原因，所以他真心写下了谅解书，愿意继续跟王某一起生活。
这是一个家庭矛盾集中爆发的案例。本案中的涉案人员的关系是夫妻，而王某本人既是加害人又是被害人。
我要求刑庭法官联合家事法官组成合议庭，由我亲自担任审判长。今年9月1日，我与合议庭成员5点启程在山路上颠簸3个多小时来到夫妻2人的住所地巡回开庭。
在两个小时的庭审中，我从家事审判的角度，就家庭关系、为人父母的责任等方面对王某进行了法庭教育，被告人王某痛哭流涕当庭认罪悔罪，表示愿意接受法律制裁。
庭审结束，该怎么判？我们合议庭进行了充分地评议，认为审理此案必须找准法理与情理的结合点，裁判结果既要符合法律规定，又不能偏离老百姓心中的“那杆秤”。被告人的悔罪、被害人的谅解说明2人是有感情的。王某杀人未遂，并未造成严重后果，且王某平时待人和善，左邻右舍村民对其评价较高，无社会危险性。考虑到年幼的孩子需要照顾，合议庭最终决定对王某从轻处罚，判处有期徒刑两年，缓刑两年。王某当庭认罪，表示不上诉。公诉人对法院既能维护法律尊严又能关注小家的司法理念叹服，当庭表示不抗诉。
后来，我们又来到当事人家中进行了回访。与夫妻俩倾心交谈，在对判决内容详细解释后，也向他们宣传了法律常识，又从家庭中夫妻俩应相互理解、相互扶持，共同努力把日子过好进行引导。王某、郑某也感谢法院能给王某继续照顾孩子的机会，更感谢法院为他们夫妻和睦、家庭稳定费尽心血。
（作者系平利县人民法院院长）
法院院长讲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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