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年,重阳时

滕州日报 2021-10-14 09:41 大字

昨夜骤然风起,等到天亮时推开窗,忽感一阵凉意扑面,才发现原来已至深秋。远方树影幢幢,遍地的落叶正诉说着关于秋天的记忆。天上偶有掉了队的单雁飞过,把清冷的孤影遗落在那一泓湖水中,而水里的残荷早已褪去了颜色,黯自低下了头。

在这物谢岁微的时节,处处是凛冽萧瑟的气态,曾惹下了多少闲愁,犹记得南唐李后主的一句“冉冉秋光留不住,满阶红叶暮。又是过重阳,台榭登临处”,字里行间,怅然可见。

若说“自古逢秋悲寂寥”,那么重阳便是这秋日里的例外。在沉缓得接近苍老的日子,重阳如同一记钟声,让昏昏然的万物突为一振。重阳是热闹的,日月并阳,九九相逢,寄托着人们对恒久的渴望,也便有了这许多的习俗。

此时,长天悠远明净,秋韵楚楚。黄艳艳的菊花应已开遍,一簇簇,或在篱笆院落,开成烟火人间的一处独特的风景;又或是在山野之中,幽然径外,开成陶渊明的一则南山梦。

旧时文人士大夫总要在重阳这日设下菊花宴,推盏吟诗,一阅菊花傲霜的姿态,以明己志。而今的人,也会趁着山花烂漫,约上三五好友,同游于清风白云间,赏菊饮酒,尽抒胸怀,那确是一大赏心乐事。其实,他们不过是要在这碌碌红尘中,寻一个闲下来的借口,也让那些许久不见的人有了相约的理由。

若是有心,再采一篮鲜菊,连同一些茎叶,杂黍米酿为酒。而那曾怒放枝头的菊,经时间的浸泡,就有了不一样的香韵,显得更醇厚,更深邃了。如此轻酌一口菊花酒,配上一口松软绵密的重阳糕,唇齿间便留下了重阳的味道。

药王孙思邈在《千金月令》中提及:“重阳日,必以看酒登高远眺,为时宴之游赏,以畅秋志。酒必采茱萸,菊以泛之,即醉而归。”天高云淡,秋意清明,重阳不仅有菊,不仅有酒,更重要的是,此日有登高远眺的风俗,可感山林之气,扫悲秋之伤。

在民间,重阳登高,也有辟邪祈福的说法。话说天地之数,从“一”开始,终于“九”,所以重阳后阳气便会渐衰。而高山为阳,泽水为阴,人们认为在这一天登临山巅,就能接通阳气,趋福避祸,长寿安康。

在我的记忆里,到了重阳日,无论白天有多忙,入夜之后,大家总会相邀着出门。我们打着灯,爬上附近的小山丘,坐在丘顶的地上点数着夜空的星辰,直至东方泛白,才意犹未尽地下山。

下了山,便意味着,又一年的重阳也就过去了。

这些年,经世事几度浮沉,不变的依然是这清淡闲远的秋,和属于重阳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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