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擀的面

■崔小兵

今年，母亲在我的小家整整生活了22年，可以说没有母亲的默默呵护和无私奉献，就没有小家今天的安康生活。直到现在，不管出差，工作再忙，再晚回家，最幸福的还是吃上一碗母亲擀的香喷喷的面。

说起母亲，着实不易。父亲支援西北地区建设，1958年从北京特招到部队服役。不到两年，稳定下来后，部队同意让母亲随军。这样，母亲和大哥就从老家来到了西北，这一待，就是半个多世纪。1976年，我的小家，也可以说母亲，遭受了她人生的最大痛苦打击，父亲由于身体原因，离开了我们，家里的顶梁柱倒了，意味着母亲将担负起全家的重任。

在上世纪七十年代，养四个未成年的孩子，吃饭是头等大事。记忆中，小时候缺米少面的日子居多，窝头是家常饭。为了让窝头变得好吃，杂粮细作成了母亲的看家本领。母亲用老家的方法，用大铁锅烧一锅白菜土豆粉条，旁边把窝头贴成饼子，熬制半小时，做出来有饭有菜，我们吃得津津有味。后来，大哥工作了，家里条件好了，小麦面多了，母亲开始给我们擀面吃。母亲上班，中午没有时间擀面的时候，就会让我拿着盆装几斤面粉，带上几毛钱，去压面店换面条。母亲很会过日子，因为换面条要补差价，为了节省生活开支，母亲就会挤时间，用最快的速度擀面条，不管多么费时费劲，母亲从来没有让我们饿肚子，也没有耽误我们上学。

母亲在擀面时，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软面饺子硬面条”。小时候并不能够理解，其实这就是一种和面的技巧。然而，没上过一天学的母亲却有自己的看法：“擀面就是在和生活拼搏，越硬的面擀起来越带劲，练就自己硬气、骨气的为人处世方法。”回想也是，母亲一个人，带四个孩子，既主内又主外，既要在工厂上班，又担心我们在外被别人家孩子欺负。那时候，孩子们吵架打仗就是家常便饭。有一回，二哥放学回家晚了，哭哭啼啼的。原来二哥戴的一顶没有帽徽的军帽，被附近铁路子弟抢走了，害怕母亲说他。母亲得知此事后，并没有训斥二哥，二话不说，拉着他就去找人家了。结果是帽子被要了回来，因为我们家占理。最后，母亲还是说了二哥懦弱，不应该哭。这件事，二哥现在还记忆深刻。在生活中，母亲就用擀面教育我们如何做人，不争不抢、不卑不亢。在工厂里，母亲顾全大局，善良待人，更是不服输，工友们认为母亲不易，身上又充满了硬气和骨气，推选她一直当女工组长，直到退休。

母亲虽然没有文化，没有深奥的知识积累，却说出了到现在都影响着我们子女们一辈子的话：“麦子熟了，经过研磨，成了面粉，你看那面粉是多么洁白，这不就是让人们清清白白为人，干干净净做事吗！”这些年，母亲和我们家许多邻居没有红过脸，闹过矛盾，做什么事情，总是替别人家着想，也不占人家便宜。上班期间，女工组每季度发加班费，母亲都是拿的最少的一份。到现在，院子里的大妈大爷常夸母亲是个干干净净的老太太！

是的，母亲用自己的硬气和骨气支撑这个家，也的确像面粉一样清清白白。多年以后，哥哥姐姐各自在不同地方建立了自己的小家。虽然我们不在一地，但是哥哥姐姐难以忘怀的还是母亲擀的每一碗面。

母亲是平凡的，她用自己亲手擀的面给了子女生活、精神、思想上的饕餮大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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